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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伊妮婭放下手中的活兒,愣住了,傾聽著。飛船的聲音中,帶著某種奇怪的意味,似乎是痛苦。

“我隱約記得領事帶走了充氣筏……記得他坐在上面向我揮別。”

“在哪兒?”我問道,“哪個星球?”

“我不知道,”飛船依舊以那困惑、幾乎帶著痛苦的口吻說道,“也許根本就不是一個星球……我記得星辰在河流之下閃耀。”

“河流之下?”我說。我有點擔心,飛船是不是因為墜毀後哪裏出了問題。

“那些記憶很零碎,”飛船的口吻有點活潑了,“但我的確記得領事乘著筏子離開。那是個很大的筏子,即便坐上八九個人,都綽綽有余。”

“很好。”我“砰”的一聲關上隔門。先前我和伊妮婭在氣閘門上放了一把金屬折疊梯,所以爬出爬進已經不費多少力了,現在我們把最後一箱東西運了出去。

貝提克把露營裝備和裝食物的箱子運到瀑布下,急匆匆地趕回,我看了看還剩下些什麽東西:我的背包,裏面裝滿了我的私人物品,伊妮婭的背包和挎包,多余的通信裝備和護目鏡,一些裝著食物的包裹,還有折疊起來的等離子步槍和貝提克昨天找到的彎刀——它們就捆在我的背包頂上。即便是插在了皮鞘中,那把長刀也很難攜帶,但昨天在叢林中的那幾分鐘,讓我覺得我們可能會用得上它。我還找到把斧子,甚至還有些更加便於攜帶的工具——一把可折疊的鏟子,事實上,幾千年來,我們這些加入步兵團的傻瓜得到的訓練是將其稱為“挖壕工具”。這樣,我們的行囊幾乎都被刀具塞滿了。

我其實很樂意略掉斧子不拿,而是拿上把切割型激光器,我可以用它來砍伐樹木制造木筏——甚至鋸子也行。但是激光手電幹不了那樣的活兒,奇怪的是,武器櫃中沒有什麽切削工具。我任自己沉思了片刻,尋思是不是帶上那把古老的軍部突擊步槍,用它把樹射倒,如果需要的話,就用脈沖彈把它們劈開,但片刻之後我便把這念頭拋在了身後。那會弄出非常響的聲音,場面太難收拾,而且射擊精度太低。我最好還是用斧子,出上點汗。我倒是帶了一個工具箱,裏面裝著在造木筏的時候可能用得上的東西,錘子、釘子、螺絲起子、螺絲釘、樞軸螺栓,還有幾卷防水塑料,我覺得可以鋪在筏子上,作為地面材料,雖然簡陋得很,但勉強能夠勝任。工具箱最上面放著三卷盤繞著的攀登繩索,是尼龍護套繩,有好幾百米長。在一個紅色的防水袋中,我找到幾顆照明彈和簡單的塑料炸彈,就是無數個世紀以來一直用作炸樹樁和石頭的東西,另外還有十幾根雷管。我把它們帶上了,盡管制造木筏的時候不大可能用得到。這堆東西中,還有兩個醫藥包和瓶子大小的濾水器,將伴我們一起展開向東的旅程。

我還帶了一根電磁飛行皮帶,但這玩意算上全套吊帶和動力包後,體積相當龐大。不過,我還是把它放在了背包邊上,心裏思忖,這東西也許會有用處。靠在我背包邊上的,還有那把十六號霰彈槍,因為機器人不願意費事帶上它一起往東飛。在它旁邊是三盒子彈。我也堅持要帶上鋼矛槍,但貝提克和伊妮婭都不願意拿。

我的皮帶上別著手槍皮套,裏面插著點四五手槍,子彈已經裝滿。皮帶上的一個口袋裏放著老式的電磁指南針,是我在櫥櫃中發現的,還有一副折疊起來的夜視鏡,望遠鏡,水瓶,等離子步槍的兩個備用彈夾。“迅猛龍,放馬過來吧!”我一邊盤點,一邊嘟囔道。

“啥?”伊妮婭問,她正在整理自己的包裹,現在擡起了頭。

“沒啥。”

貝提克著陸在地的時候,伊妮婭已經把她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新包中。她還把機器人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放在了另一個挎包中。

我歷來喜歡拆營帳勝過搭建。我想,那是因為我非常喜歡把東西整理得幹幹凈凈。

“有沒有忘帶什麽?”我對他倆說道。我們正站在狹窄的河濱上,望著整理好的包裹和武器。

“我。”從手腕上的通信志中傳來飛船的聲音。太空船的聲音帶著些許悲傷。

伊妮婭越過沙地,伸手摸摸擱淺飛船弧形的金屬外殼。“你怎麽樣了?”

“伊妮婭女士,我已經開始了修復工作,”它說,“多謝問及。”

“你還是覺得修復時間需要六個月嗎?”我問道。頭頂上,最後一朵雲正在消散,天空又變成了淡藍色。或綠或白的枝葉在其下搖曳。

“約需六個標準月,”飛船說,“當然,只是修復內外兩部分的功能。我沒有宏觀操控器,無法修復像你們那些損壞的飛行車之類的東西。”

“沒事,”伊妮婭說,“我們不帶這些東西。等再次見到你時,我們再修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