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3頁)

帕特小聲對我說:“注意。”我們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看。

他們上來挑釁。

我給那個朝我沖來的人的脖子上來了一記重劈,趁著他倒下的工夫轉身去幫我的同伴。但是一切都結束了。四個沖過來的人都倒下了。小貓對付了兩個,帕特可能把剩下那個人扔得太狠了,他現在纏在了一根燈柱上。

有人,我猜是餐廳老板,肯定在我們離開時通知了警察局,因為當我們還站在那兒不知該怎麽處理那堆肉時,他們就已經趕到了——兩個警察。這是個警察常來巡邏的地方。

他們中年長的那個要求我們提出指控,但我們都不肯。茲穆告訴過我們“不要惹麻煩”。小貓面無表情,裝得像個十五歲的孩子。“我猜他們絆倒了。”

“我明白了。”一個警察同意道,腳尖把向我沖來的那個家夥手裏的刀踢開,撿起來,向路邊一磕,砸壞了刀刃。“好吧,你們最好離開這兒……到城裏去。”

我們離開了。我很高興帕特和小貓都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事情本身非常嚴重:平民攻擊軍事人員。但是有必要追究嗎?——已經擺平了。他們向我們撲過來,身上起了大包。就這麽擺平了。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從來不帶武器上街……而且接受過訓練,懂得如何使對手喪失戰鬥力而不用殺死他。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反應。我原本不相信他們會真的撲過來,他們真撲過來時,我也沒有思考,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我第一次知道了我的變化有多大。

我們走回車站,搭上一班去溫哥華的車。

我們一到魔鬼營就開始空降訓練。每次一個排,輪番訓練。一個整排,也就是說,一個連。坐車前往瓦拉瓦拉北部的某個地方,上船,進人太空,空降,完成訓練科目,隨後收到信號回家。一整天的工作就此結束。總共八個連,因此有時候兩星期才輪到我們一次。接著,隨著人員淘汰,變成了每星期一次,空降的難度也加大了:山上、北冰洋中、澳大利亞沙漠——在我們畢業前,月球表面。在那兒,你的投射艙被射入離地只有一百英尺的空中,彈出之後立即炸裂。你必須頭腦敏銳,僅僅憑借你的動力服著陸(沒有空氣,沒有降落傘),稍有差池便會空氣溢出,送掉性命。

有些淘汰來自人員傷亡,還有一些是因為有人拒絕進入投射艙——有些人這麽做了,然後就結束了。甚至連指責都沒有,只被示意站到一邊,當天晚上就離開了。甚至一個已經空降過幾次的人都有可能拒絕進入投射艙。教官們對這些人很溫和,就像你對待一個得了絕症的朋友那樣。

我從來沒有拒絕進入投射艙,但是我的確開始哆嗦個不停。我總會這樣。每次我都會害怕,現在還是這樣。

但是,除非空降,否則你不會成為一名星船傘兵。

他們講過一個故事,可能不是真的。故事講的是個在巴黎遊玩的星船傘兵。他參觀了榮軍院,低頭看著拿破侖的棺材,問站在那兒的一個法國衛兵:“他是誰?”

法國人很反感。“先生,你不知道嗎?那是拿破侖的墳墓!拿破侖·波拿巴——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士兵!”

那個星船傘兵想了想,問道:“是嗎?他在哪兒空降?”

這個故事幾乎不可能是真的,因為那兒有一個很大的牌子,告訴你拿破侖究竟是誰。但這就是星船傘兵心裏的想法。

終於,我畢業了。

我知道,新兵訓練的事兒絕大多數我根本提都沒提。沒有提到我們的武器;沒有提到那次我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去撲滅森林火災,一連三天;也沒有提到那次緊急演習是真的,可直到結束之後我們才知道;也沒有提到那天我們的餐廳被炸上了天。我甚至沒有提過天氣。相信我,天氣對於一個步兵來說很重要,尤其是雨和爛泥。但是,盡管天氣在發生時顯得很重要,現在回憶起來卻覺得沒多大意思。天氣歷書中的所有描繪,隨便挑,隨便往什麽地方一塞,可能都符合當時的情景。

整個團剛開始時有2009人,最後畢業的只有187人。至於其他人,十四個死亡(一個被處決),剩下的退伍了,開除了,換單位了或是病退了等等。莫瑞爾少校發表了一個簡短的演說,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份證書。我們進行了最後一次點名,隨後團部被解散,團旗被收了起來,直到下次展開(三個星期之後)——告訴另外兩千個平民他們是一個戰鬥單位,而不是一個幫派。

我現在已經是“老”兵了。可以在我的序列號前標上“TP”

而不是“RP”①。偉大的一天。

我有生以來最偉大的一天。

【①TP:傘兵,RP,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