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妻子(第5/15頁)

覃良笛搖搖頭:“怎麽能不大呢,這三年我累得幾乎要崩潰了。”

再往下他們就無話可說了,他無法問她這幾年在哪兒,在幹什麽,這次回來想幹什麽,這些話題都太敏感。但不說這些,能和一個消失三年又突然回來的人說什麽?覃良笛打破了尷尬,對孩子們說:

“孩子們,你們幹你們的事吧,我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說,晚上咱們再聚談,好嗎?”她拉著拉姆斯回到巖洞裏。

到了洞裏,覃良笛默默地抱住拉姆斯:“拉姆斯,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

拉姆斯何嘗不是如此。這三年,他想念妻子南茜和女兒,想念父母,但更多的是思念覃良笛,畢竟最後15年他們是在一塊兒生活的。他緊緊地摟住覃良笛,感到兩人的身體變得火燙,肌肉崩緊,情火在全身遊走……然後他倆都冷靜下來,離開對方的身體。兩人都知道將面臨一次艱巨的談判,並對此心照不宣。他們將互相提防,互相猜測,用盡心機。如果在這之前作愛的話,那愛情簡直就變成陰謀的一部分了,他們都不想褻瀆兩人的愛情。拉姆斯平靜地說:

“覃良笛,有話直說吧,我知道你突然回來肯定有目的。”

覃良笛微笑著:“我是來道歉的。理查德,這兩年海豚人發展很快,多少有些失控。一些海豚人和海人發生過輕微的沖突,我知道後已經訓誡了他們,以後絕不會出現這類事了。”

聽了這句話,拉姆斯忽然悟到,最近兩個星期來,那些小雜種的行為確實收斂多了。不過他並不準備就此買她的帳。“那就謝謝了。還有呢?”

“理查德,你知道我的觀點,海人不適宜到深海生活,他們的身體結構決定他們不會成為海洋的主人。不過,海人在近岸地帶有足夠廣闊的生存空間,和海豚人不會發生沖突的。”

“很好,我也會這樣教育我的孩子。”

覃良笛溫和地糾正:“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們共同的孩子,甚至海豚人也可算是我們共同的孩子。”

“是嗎?我不敢奢求那樣的榮耀。”

覃良笛看看他:“理查德,我今天來是想來一次坦率的談話,不要這樣躲躲閃閃的,好嗎?我知道你在搜集武器,你想讓兩個族群的孩子們互相殘殺?”

拉姆斯沒有否認,知道否認也沒有用:“對,我是搜集了一批武器,如果必要的話,我會拿來保護我的孩子們的合法權利。”他冷冷地說,“如果不是得知我搜集了武器,你不會回來吧。”

覃良笛黯然說:“我們不要再互相傷害了,好嗎?我知道這三年你很難,我也不比你好過啊。理查德,別讓陸生人殘忍嗜殺的傳統延續到海人和海豚人種族中,讓他們和睦相處,公平地競爭,這才是最妥當的路。”

“我不會讓小海人赤手空拳同那些小雜種去進行什麽公平競爭。”

覃良笛尖利地說:“這麽說,你也不相信海人在海洋中的生存能力了?”

拉姆斯幹脆地說:“使用武器也是生存能力的一種。我想,你可能也動過搜集武器的念頭吧,只是那些小雜種沒有手指來扣動板機,對不對?”

覃良笛冷冷地說:“那並不是克服不了的困難,只要有足夠的智慧,我想什麽事都能辦到。”她情緒低沉地說,“算了,先不說這些了。我早料到和你的談話會十分艱難。我準備在這兒停留三天,咱們慢慢再談吧。”

拉姆斯感到一陣欣喜。雖然他對兩人的和好(以及談判成功)不抱一絲幻想,但還是很高興覃良笛能待幾天。覃良笛從低沉情緒中擺脫出來,笑道:“我要停留三天,咱們先找回過去的感覺再開始談判。理查德,你總得有起碼的待客之道吧,給我來杯淡水,我已經渴壞了。”

她的嗓音的確幹澀嘶啞。拉姆斯很抱歉自己忽略了這一點,忙從巖洞中儲存的淡水桶裏取了一杯水。他沒想到,覃良笛拿上水杯後竟然猶豫良久,勉強笑著說:“理查德,我想你不會在水中做手腳吧。”

拉姆斯怒火中燒,惡狠狠地瞪著覃良笛。這就是15年來與他相濡以沫的女人嗎?是他刻骨思戀的女人嗎?他奪過杯子一飲而盡,把杯子用力摔到地上,不銹鋼的杯子被摔扁了。覃良笛擡頭仰視著他,悲傷地說:

“理查德,我的愛,原諒我。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她的話語裏溶著那麽深重的內疚和痛苦……

每當想到這兒,拉姆斯就怒火中燒,連血液都沸騰了。世界上最後一個女人,用如此簡單的計謀,智勝了世界上最後一個男人。她把兩種武器用得十分純熟,那就是男人的大丈夫氣概和男人骨子裏對女人的的藐視。當她接過那杯水時,肯定在水中放了安眠藥。她做得不露行跡,水杯一直在兩人的視野之中。正是因為這種視覺上的安全感,他沒起一點疑心。他賭氣喝下那杯水不久,神智就慢慢模糊,只能感到覃良笛在擁抱他,撫摸他,淚水滴到他的胸膛上。聽見她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