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妻子(第6/15頁)

“理查德,我的愛人,總有一天你理解我的。你放心,我會善待海人孩子,那畢竟也是我的孩子啊。我真不想這樣做,真願意和你白頭偕老,但我不得不這樣做……:

他的神智越來越模糊了,聽見覃良笛輕聲說:“你睡吧,安心睡吧。”

然後他就入睡了。等他醒來,時間已經過去了270年!海豚人早已牢牢地掌握了海洋的霸權,而海人只能處於可憐的從屬地位。想到這裏,想到覃良笛卑鄙的欺騙,憤恨就燒沸著全身。當然,他也能從覃良笛的周密安排中看到她的歉疚。覃良笛把他妥妥地保存在冷凍箱中,這在當時的條件下,已經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了。她隱去了她在海豚人歷史中的主導作用,而把完全不相關的拉姆斯樹成海豚人的“雷齊阿約”,連聖禁令也是借他的名義發表。她為拉姆斯的復活做了周到的安排,甚至想到為他安排新的婚姻,以免他走進海豚人社會後過於孤單。從這些安排中,可以觸摸到覃良笛的愛,她的深深的贖罪感。如今她早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也許她在彼岸仍然注視著這邊吧。

但她為什麽要安排我的復活?純粹是因為內疚?也許她想讓我親眼看見她的工作成果?難道她不怕我醒來後會力求改變這一切?也可能她非常自信,認為我憑一己之力已經無法改變大局?

拉姆斯猜不透她這些安排的用意。他願意覃良笛能夠像他一樣復活,哪怕僅復活一天,他會問清全部情況後隨覃良笛一同死去。可惜這個願望永遠不能實現了。覃良笛死後已經實行了鯨葬,這一點在海豚人的口傳歷史上說得明明白白。她的血肉之軀已經化為養分,進入海洋生物循環圈中,說不定曾在她身上呆過的某些原子此刻就在索朗月身上。

她沒有給拉姆斯留一個對面交鋒的機會,這已經不可挽回了。

約翰和拉姆斯進入那個放武器的巖洞時,裏面已經有5個人,拉姆斯認出其中的弗朗西斯、克來因和布什,是上次約翰介紹過的,約翰介紹其余兩人是威多羅和西爾瓦。5個人都在擺弄著AK47式沖鋒槍,由弗朗西斯講課,看來他們都熟練地掌握了使用方法。看見雷齊阿約進來,他們立起來行目視禮。約翰介紹:

“我已經聯系了近百人,具體說是93個人,他們正在加緊學習使用這些武器。”

拉姆斯沒有想到有這麽大的進展,誇了一句:“你很能幹啊。”

“這都是因為你,雷齊阿約。你知道,不少海人歷來不滿意我們的附庸地位,但我們的身體結構確實不適於深海生活,再加上海豚人的強大是歷史形成的,是雷齊阿約和女先祖安排的,我們也無可奈何。但是,自從知道原來您只是海人的雷齊阿約,而且目前的局勢是緣於一次卑鄙的欺騙,我們都醒悟了。我想,再給我點時間,我能串聯到更多的夥伴。”

弗朗西斯笑著說:“雷齊阿約,能讓我們來一次實彈射擊嗎?我的手早就癢了。”

其它四個人也都躍躍欲試。拉姆斯欣喜地想,他們身上還流著祖先(陸生人祖先)強悍的血液啊。他告誡說:“暫時不行。不要驚動了海豚人,指望這些輕武器是對付不了6500萬海豚人的。”

約翰急迫地問:“我們什麽時候去核潛艇?”

“我還沒有做安排。你們耐心等著吧。”

約翰看看他的四個夥伴,直率地問:“雷齊阿約,你沒有改變主意吧。我知道你心地仁慈,也知道你已經喜歡上了索朗月。”

這句問話十分唐突,拉姆斯沒有說話,冷冷地盯著他。約翰沒有退縮:“雷齊阿約,我知道我的問話很不禮貌,但我得心中有數。我們本來對海人的復興已經喪失希望,是你把希望給了我們,你不能讓我們再次失望。”

他勇敢地和拉姆斯對視著。其它五人面無表情,但他們分明在等著雷齊阿約的回答。拉姆斯想,不能怪約翰啊。這些天,確實有兩種力量在拉姆斯心中搏鬥。他看到了一個明朗健康的海豚人社會,認識了可愛的索朗月、巖蒼靈、彌海甚至戈戈和香香。真能忍心把幾億噸當量的核彈用到他們身上?可是,他這樣做是為了人類的嫡系後代,在大自然中,只要是為了種族的延續,任何殘忍都是可以原諒的。而且他是一個軍人,文明國家的軍人都不是嗜殺狂,但當上級命令他們做出違反本性的行動時,他們也決不會猶豫。他在格魯頓潛艇學校所受的教育就是:當萬不得已時,堅決按下核彈的發射鈕,把死亡傾瀉到敵對國家,傾瀉到那個國家的老人、婦女、兒童頭上。

他嘆口氣,沒有責備約翰:“不必懷疑,約翰。為海人爭得‘嫡長子繼承權’是我的職責,是我重生後唯一要做的事情。你們只管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好就行,我會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