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兇殺?(第5/21頁)

許劍的頭嗡一聲漲大了,覺得口幹舌燥。鑒於他和小曼的私情,他真不該貿然闖進這件命案中,或者說,小曼真不該把情人拖進丈夫的命案中。這事做得真夠蠢了,他倆的私情很可能因此而暴露,以後會平添多少麻煩!

許劍搖搖頭,趕走這些自私的想法。小曼是在難中啊,在這方寸大亂的時刻,她不找我找誰?既然來了,我得盡醫生的職責,也得盡許哥的情份兒。許劍一邊在心裏為她辯解,一邊繼續檢查死者。先翻看瞳孔,已經散光了。又摸摸屍溫,屍溫稍有下降,所以死的時間不長。許劍聲音沙啞地問:

“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曼哭著說:“他上吊。”

“自縊?”

許劍看著她,心臟向下沉落。昨天深夜他把小曼從丈夫身邊喚走,今天這個男人就自殺,這恐怕不是巧合。他忽然想到,咋晚兩人坐上出租後曾瞥見梧桐樹後有一個男人身影,身形與小葛相似,會不會那就是小葛?也許這位丈夫對突兀的半夜電話生疑,在後邊跟蹤小曼,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和情夫摟抱著上車。生性懦弱的他不敢制止妻子,只能走上絕路。

許劍想,這麽說是我害了他?我剛剛害了宋晴的表哥,被妻子罵做偽善、陰險和缺德。今天又害死了情人的丈夫。我簡直成喪門星了。

驚恐欲絕的小曼體會不到情人的自責,她領許劍到衛生間門口,指指左邊墻角,那兒有一根直立的水管,在離地面一人多高的地方安有一個鉤子,鉤身較粗,表面電鍍,比較精致,用螺栓和U型卡固定在管上。許劍的第一印象,這是掛拖把用的,但顯得過於堅固,位置也稍高一些。現在,鉤子上面松松地掛著一條綠色尼龍晾衣繩,挽成圓形的繩套。小曼說:

“就在那兒。就用那個上吊的。”

手指抖抖地指著這個繩套。

就在這一刹那,許劍的警覺突然醒了,從自責和對小曼的憐憫中中迅速跳出來。警覺的蘇醒是因為――這條繩子!它相當細,從外觀上就能看出其質地比較硬。他努力探過身摸摸,為了保持現場,他不想走進衛生間。沒錯,繩子確實很硬。這就不對頭,大大地不對頭。許劍雖不是法醫,但作為醫生多少懂一些法醫知識。上吊的人頸部會留有縊溝,這條繩子又細又硬,所造成的縊溝應當非常明顯,會引起一定程度的表皮脫落和皮下出血,死後發生皮革化,顏色呈黃褐色或暗褐色。但剛才檢查死者時沒發現這些征象啊。

他從衛生間門口退回來,轉過去再檢查一遍屍體。沒錯,死者脖子上沒有任何可見的縊溝。這不正常。

不過眼結膜上有散在性出血點,這倒是縊死的症象。還有,他記得法醫書上介紹過,如果死者剛死就被解下來,繩痕也可能消失的。但……他不相信能消失得這麽徹底,這樣細而堅硬的繩子不會不留下一點縊痕。

也許……他並不是自殺?

許劍知道不少案例,兇手把受害人悶死,或讓受害者服安眠藥後偽裝自縊。法醫學上說,如果是死後才掛繩,由於不再有流通的血液在這兒遇阻,就不會有明顯的縊痕。但這種假設也與屍體征象有矛盾,因為屍體到現在還有溫度。許劍檢查了死者的口鼻,從表觀上看不到悶死或服藥的跡象,這只有等屍體解剖、做胃容檢查時才能最終確定。

如果不是自縊,那事情就復雜了。許劍並不是懷疑小曼,但繩子的疑點是明擺著的,無法逃避。萬一小葛之死有貓膩,那麽死者的妻子,一個四處紅杏出墻的風流女人,就甭想幹凈了。不管怎樣,許劍從心理上悄悄拉大了同小曼的距離。才看到死人時他很緊張,但那是為小曼著急,那時的心理角度完全是站在情人這邊的。現在,他迫使自己從那個位置抽身,站在“外面”來思考問題。

他想小曼不可能同兇殺有關。最有力的證據是:小曼是被自己臨時拉到賓館,而不是她約的自己,這就排除了事先安排謀殺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早有預謀?

如果早就精心安排好一切,她也有足夠的時間(許劍睡熟或出門買小吃的時段),在賓館裏打電話指揮某個殺手,來實施事先策劃好的謀殺。雖然這種推理稍顯迂曲,但不能完全排除。想想小曼平素無意中流露的對丈夫的極端鄙夷,甚至因為“怕生個兒子像他”而拒絕生育,尤其是想想那次在火鍋店吃飯時小曼對丈夫的“款款深情”,謀殺的可能並非沒有。

那就太可怕了。

這樣的心機就太可怕了。

許劍默默地檢查著,推理著。這會兒他一直沒正面看小曼,只是時不時悄悄地瞥她一眼。小曼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緊張地盯著許劍的表情。也許她的緊張是因為怕謊言穿幫?許劍無意中觸到她的身體,皮膚涼沁沁的,非常光滑。但這會兒引不起他的快感,反倒像是碰到了蛇的身體。許劍下意識地離她遠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