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兇殺?(第4/21頁)

也許她對我這個男人不討厭,對這種遊戲很感興趣呢。

她的笑容並不淫蕩,甚至可以說很燦爛很明朗。唯其如此,許劍對這個女人心懷畏懼。他站起來低聲說:

“謝謝老胡你的好意啦。不過我不行,我這人講衛生。”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曼穿著三點式在衛生間洗潄。許劍從背後默默摟著她的腰,他的下體堅硬而灼熱。小曼感受到了,回過身,把情人的頭圍在她雙乳之間。小曼在他心目中的最初印象也是一個蕩婦,但與那位老九比,簡直是天使了。根本的區別是:小曼的偷情只是自然本性的渲瀉。雖然為正統道德所不容,畢竟是大自然賦予的本能。

而老九則是拿美色來換取奢華和金錢。

一個只是縱欲,一個則是賣淫。

小曼感覺到了情人的欲望,小聲問:“是不是還想要我?時間還來得及。”

……許劍搖搖頭。他知道這會兒如果同小曼做愛,心中想的肯定是另一個女人,一個他十分鄙視的、又念念不忘的女人。那他未免太無恥了。同妻子做愛時想的是情人,同情人做愛時想的是妓女。

未免太無恥了。許劍沖個涼水澡,潑熄了欲火。

服務小姐們很知趣,只要門上那塊“請勿打擾”的牌子不取下,一直沒人來打掃衛生,沒人打擾情人的清凈。他倆在這兒一直纏綿到下午兩點的退房時間。自他倆相好以來,這是唯一的一次時間從容的歡愛,倆人都戀戀不舍,小曼臨走時眼眶紅紅的,不說話,使勁掐許劍的胳膊。

倆人打了一輛出租回廠,許劍照例在離廠區500米處下了車,讓司機把小曼送到廠門口,他則漫步回家。這是倆人偷情以來的慣例,以免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慢步步行的速度大概是一公裏七八分鐘,500米是三四分鐘,所以,小曼到家的時間充其量比許劍早五分鐘。

這個計算並非無意義。當那個命案發生後,這個時間差的長短對小曼的有罪與否至關重要。

當然,當時許劍根本想不到會有什麽命案。太陽是那麽亮,天空是那樣藍,周圍的氛圍是那麽正常,他同小曼的歡愛是那麽令人回味,怎麽會有什麽命案忽然插入其間?根本不可能的。

但它還是來了。

他目送出租車載著小曼向廠門口開去,開始想到宋晴。昨晚那些煩亂的心緒被擱置了15個小時,這會兒它又嘩嘩地冒頂了。許劍心亂如麻,對那位表哥的內疚和憐憫,對宋晴的惱怒和心疼,對今後婚姻的擔心,一切的一切,在他心裏橫七豎八地叉成一堆兒。

開門時發現防盜門沒反鎖,許劍立即松了一口氣。看來宋晴在家,沒把她離家出走的決定付諸行動。宋晴果然在家,在床上蒙頭大睡。戈戈沒在家,不知野到哪兒玩去了。飯桌上擺著一碗許劍愛吃的燴面,還有一雙筷子。燴面用塑料袋罩著,還稍有熱度,顯然是宋晴為丈夫留的。看見這副碗筷,許劍知道風暴已經過去,宋晴昨天的狂怒是一時沖動,現在她已經多少清醒了。她這副碗筷既是對丈夫的關心,也含著示好的意味。許劍已經在賓館裏吃過,沒有動碗筷,來到臥室,想消弭兩人之間的生澀。他想倆人很快就會復好,然後商量尋找表哥的辦法。

他坐到床邊,小心地把手搭到妻子背上。宋晴沒有響應,但也沒有拒絕。許劍思忖著第一句話該怎麽說。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是小曼。聲音十分慌亂,帶著哭聲:

“許哥你快來,小葛他……你快來!”

許劍的第一反應是她丈夫得了急病,比如腦溢血或心臟病。他說:“你不要慌,我馬上到!”來不及再和宋晴交待,轉身出門,百忙中還到藥盒裏取出一瓶硝酸甘油。宋晴聽到了電話,在床上仰起身子詢問地看他,臉上依稀有淚痕。許劍在門口簡短地說:

“前樓有急診!”

便急步下樓。

他跑到前樓中間單元,按響301的門鈴。他曾說決不進小曼的家門,但今天是特殊情況,由不得他了。樓宇門咣通一聲打開。他氣喘籲籲跑到二樓時,金加工車間的劉師傅正好開門撞見他,忙問:

“許醫生,咋了咋了?”

他指指三樓說:“有急病!池小曼打電話讓我來。”

事後非常慶幸能撞見劉師傅,她是一個有力的證人,洗脫了許劍的嫌疑。小曼家的門已經打開,虛掩著,他闖進去後第一眼看見,小曼竟然只穿著那身三點式!他心頭猛地一驚:小曼怎麽拿這身打扮來見我?讓別人看見肯定會懷疑的。

但那會兒沒顧上讓她先穿衣服。她面色慘白,手抖抖索索地指著臥室。屋裏,那個男人赤著身子,只是歪歪扭扭地穿一條三角內褲,面色死白,姿勢怪異地仰面躺在床上,一條腿半落在床下。從這個姿勢看,像是被別人拖到床上的。許劍趕緊試他的鼻息,呼吸已經完全停止。這不是病人,是個死人。實際上許劍在試他鼻息之前就知道了,死人身上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死亡氣息,憑直覺就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