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廠公從良政觀(二十三)終(第2/6頁)

此刻她端端正正靠坐他腿上,環住他脖子的手臂柔軟得宛如三月新抽的柳條,牢牢將他心神一一纏縛緊實。

色授魂與,不外如是。

越至年關,日子過得便愈發迅疾。

謝嫣白日前往重萃宮“請安”,臨行前仍不忘差遣宮人仔細拘著易霄。

只是能拘得了他一時,卻難以拘他一世。

宮中規矩森嚴,每年除夕夜守歲宮宴,皇室族親皆需拜謁入席,諸位家眷亦要隨同前往。

易霄名義上還是不折不扣的“九正君”,自然也應隨謝嫣同去。

瑤綺大抵聽聞那夜謝嫣處置易霄的真相,自言瞎眼看錯此人,思過半月後又被謝嫣重提回身邊侍奉。

左右一眾宮人裏,還是瑤綺更為順心,謝嫣悉心諄諄告誡她好些時辰,又挑些得力宮人,方寬了心一並帶往宮中。

易霄被鎖在朝華殿裏關押不少時日,終日惶惶不安不見天日,臉上早已不見當初那股意氣風發的神采。

十幾個宮人寸步不離嚴加看守他,饒是易霄再如何神通廣大,也脫不開這十幾雙眼珠。

闔宮夜宴不談國事,承元帝年事已高,無力支撐龍體與諸位皇親推杯換盞。

鳳君故後,承元帝未再續封,中宮之位空懸多年,因姬贏在宮中地位僅次承元帝,便代為主持。

一眾皇嗣皇親聞知此事,面色或多或少有些難看。

本是付氏皇族闔族守歲的宮宴,他一介草莽出身的異姓太監怎有臉面承下陛下口諭,沒羞沒躁摻和進來?

他就不擔憂他那副綿延不了後嗣的身子骨,平白給人添晦氣麽!

然而這些話皇親們也只敢私下過過嘴癮,並不敢當眾宣之於口,叫重萃宮的侍從聽去,熱鬧惹惱姬贏招來殺身之禍。

陛下近來神智一日比一日糊塗,若聽信姬贏搬弄是非,腦子一熱殺他們替姬贏出氣,可算是一樁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冤孽。

畢竟姬贏一日不倒台,便一日是他們的主子,官大壓死個人,且去了勢的閹人大多睚眥必報,小心眼得厲害,實在招惹不得。

朝華殿恰巧建在宮中,謝嫣不須舟車勞頓便能輕松自如行往乾坤殿,眼見時辰將至,她方掐著滴漏前去。

夜宴還未開席,大皇子正領著妻兒自殿外甬道慢吞吞走入殿中。

謝嫣面色無恙上前寒暄幾句,大皇子揉著幼子的頭頓了頓,故作不經意道:“今夜需與九千歲同席而坐,倒有些為難九妹……”

他這石破天驚一言,立刻激得周遭一片寂然。

上至宮中,下至盛京,稍微留意朝政的百姓也盡然皆知,九殿下與九千歲之間的過節,即便數不出一籮筐,少說也有十幾件。

這大皇子嘴笨便罷,心思還不太活絡,三言兩語便令旁人下不來台,一下子就開罪兩個人,果然是個成不了什麽氣候的庶子。

大皇子揉揉眼睛滿含歉意道:“是大哥一時失言,恐令九妹心生不快。”

謝嫣敏捷捕捉他眼角一閃即逝的精光,暗忖這大皇子果然也是個韜光養晦的狠辣角色,挑撥離間之辭他竟也說得這般坦蕩磊落。看來是鐵了心,要在姬贏跟前坐實他這看似怯懦自卑的脾性。

謝嫣動了動手指隨口敷衍:“大哥切莫自責。”

大皇子望了望不遠處站立的易霄,贊不絕口道:“九妹與九妹夫當真是伉儷情深,夫妻恩愛實乃令人歆羨不已。”

謝嫣眼皮擡也不擡:“靈嫣待正君之心,實在不敢與愛妻甚篤的大皇兄相提並論。伉儷情深並不難為之,只要忍著心中欲念,莫要吊著這個慣著那個也就成了。”

大皇子唇角的笑頓時凝固,大皇子妃年老色衰,再不好生養。為誕下更多子嗣過繼給姬贏尋求庇佑,他如今正在盛京最繁華的地段養著幾房外室,專替他生兒育女,大皇子好半天才緩過勁,幹巴巴地:“九妹說笑。”

月輪堪堪浮上雲頭,乾坤殿列座已四下布置齊整。

五皇女的位置恰巧和謝嫣相鄰,謝嫣方斂起衣擺落座,五皇女忽然一把撈住她手臂掩嘴問:“可如願與你那正君圓房了?”

謝嫣淡然道:“沒有。”

“你莫要告訴五姐,又將那藥弄丟了!”

謝嫣記著這藥丸,還是姬贏親手從多寶格裏翻出來的,當日他氣勢洶洶沖入重萃宮,卯足力氣諷刺她的情形仍歷歷在目。

她忍不住在心裏彎了唇角,面上卻並不顯山露水:“五姐不必擔憂,我心中有數。”

五皇女唏噓不已拍著她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呀你……不會半點勾搭男人的手段,膝下無兒無女,今後可怎麽好。”

她還欲再出言叮嚀謝嫣幾句,滿殿皇親宮人乃至侍衛陡然齊齊跪下,五皇女手忙腳亂扯住謝嫣埋首下去,全無先時那般氣勢。

姬贏掐著尖細嗓子道了句免禮,眾人壓下心頭鄙夷不屑,各懷心思各自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