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廠公從良政觀(二十三)終(第4/6頁)

那只被他咬吮過的肩頭,亦不知羞恥搭著旁人的衣袍。

易霄掄起拳頭,重重砸向身側梅樹。

蓄滿怒火的雙眼死死盯住,恨不得將那對花前月下的奸.夫淫.婦灼出個血洞。

說什麽將計就計……說什麽與姬贏不共戴天……說什麽他才是她唯一深愛的正君……只怕這不要臉皮的狗男.女早已勾搭成奸,合夥將他耍得團團轉。

他只當付靈嫣每日除了前去重萃宮請安,從不涉足勾欄之地,便也不會招來其他男寵與他添堵。

就算捅破他身世這層窗戶紙,也未上書大理寺捉他這個漏網之魚回去受刑。

易霄私以為,付靈嫣雖然嘴上說著與他恩斷義絕的話,仍不忍向他痛下殺手,心底照舊對他存了一絲懸而未決的情念。

故而她將他鎖進朝華殿裏著人關押時,易霄心中也無半點慌亂。

可如今看來,他才是那徹頭徹尾、被人蒙在鼓裏而猶不自知的蠢貨!

付靈嫣數月以來打著請安的幌子拜謁姬贏,宮中何人能猜到,她此舉並非出自姬贏逼迫,實則是前去重萃宮與姬贏這個閹人苟合……

為坐上這個可有可無的儲君之位,她不惜與一個閹黨做了對食,全然將他這個名正言順、跨過朝華殿正門的正君拋諸腦後!

她口口聲聲嫌惡他乃是廢太子世子,可又哪裏猜得到,這隱姓埋名十多年,終得以登及高位俯瞰天下的姬贏,更是父王的親弟弟!

她眼中本應除了他之外,再容不下旁的風景,可眼前能接近她的姬贏又算是什麽?

當初對他一見傾心的愛意說得倒是輕巧,可轉眼間消弭得也格外迅猛。

為何她能不計前嫌與姬贏卿卿我我,卻不願替他生一個孩子!

妒火潛遊於五臟肺腑之中熊熊燃燒,大火沿筋絡滋生蔓延,最後郁結在腹腔深處。

等到撞見亭前那低語許久的兩人,不知怎的又抱成一團親得難解難分之際,易霄躲在樹後看得雙目充血,終是憋不住噴出一口濁血。

他忘了自己是怎樣忍痛離開此地,又是怎樣飄忽著腳板避開宮人視線,兩掌一撐翻入書房。

這一仗他徹徹底底輸給了她,輸得片甲不留。

坐在付靈嫣睡臥過的床榻邊,翻出一只火折子點亮瓷燈,他睜眼寞寞一眨,燈影幽幽晃晃輪轉間,隔著朦朧暖光,易霄似看見昨夜的她,素服朱筆坐在案前,顰蹙一雙被橘光籠得淡雅毓秀的烏眉,細細勾勒筆下之人的相貌。

易霄極其不喜被人握在手心拿捏,往昔與一眾朝臣深交,骨子裏透出的盡是運籌帷幄肅殺冷意。

月下的她踮腳與姬贏細細綿吻,凝著水光的眼角仿佛被人漆上一團珠影,余光所及之處,有叢叢花木破土而出。

她鮮少這樣嬌媚動人,即便被姬贏吻得斂了眉頭,面上也是難以描繪的惑人風情。

只是她筆下那人不是他,曲意承歡之人也不是他這個正君。

任由自己的女人遊戲花叢,處處拈花惹草,他一介帝王之才眼下與懦夫又有何區別!

謝嫣推門繞過月洞門與數重帷幔,映入眼簾的,便是低頭悶坐在她榻上不聲不響的易霄。

她再三叮囑過宮人務必看好他,誰知他又腆著老臉纏上來。

好感度已經滿格,再留著他也無濟於事,反倒白瞎朝華殿口糧,浪費她的時間。謝嫣不作多言,利落轉身去喚宮人押他前去大理寺投案。

她張口堪堪喊出“瑤綺”二字,易霄猝然反剪她雙手,將她壓在抵在柱子上靠近她右耳笑道:“若非我今夜宮宴之上,撞破殿下與姬贏好事,怕是現在還被殿下蒙在鼓裏……”

謝嫣訝異瞥他一眼,瞬間又平靜如初,以看死人的眼神沉著扭頭看他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僅曉得殿下與姬贏之間的私情,還曉得另一樁密辛。”

謝嫣大約能猜出他暗指的是何事,遂動動腳尖默然不答。

他情緒卻陡然激動,鎖住謝嫣雙腕的力道又緊上三分:“殿下為何不願開口追問?只因我是先太子之子便多有提防,殿下你可明白,你今夜所逢迎之人,乃是父王本家唯一的親弟弟……姬贏隱去父姓,冠以母姓入宮,又得陛下垂青,你以為他只靠那副肖似父王的皮囊,就能心想事成橫行宮中?!”

他騰出一只手扯開謝嫣腰帶,沾著刺鼻酒氣的唇瘋狂落在謝嫣面皮上:“奪得儲君之位的法子千千萬,殿下獨獨念著姬贏這一種,為何不與霄生下一子,以此逼滿朝文武附議?”

謝嫣覺得此人簡直是病入膏肓,藥石罔及。

她待他之心,就是朝華殿外的灑掃宮女,也明白一二。

他如今大勢已去,偏生易霄依舊自以為能迷得她神魂顛倒,甚至今夜窺探她與姬贏之事後,還巴巴盤算應當怎麽挖這個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