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蘇厄德醫生的錄音日記,範海辛口述(第5/6頁)

後來

真是奇怪!我坐著端詳米娜幸福的睡臉,自己也覺得十分幸福。等夜幕臨近,太陽西沉,大地漸漸昏暗起來時,我覺得房間裏彌漫著的寧靜變得越來越肅穆。突然米娜睜開眼睛,溫柔地看著我,說:

“喬納森,我要你以你的名譽發誓,答應我一件事。你要當著我,也要當著上帝的面許諾,即使將來我跪下來哭著哀求你,你也不能違背這個承諾。快點,馬上對我發誓。”

“米娜,”我說,“我不能立刻就發這樣的誓。那也許是我沒有權利答應的事情。”

“但是,親愛的,”她神采奕奕,眼睛如北極星般閃閃發亮,“這是我的希望,而且不是為了我自己。你可以問問範海辛醫生,我說的對不對。如果他不同意,你大可以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不,不僅如此,如果你們都不同意,以後你還可以不守這個承諾。”

“我發誓!”我說,她看起來非常高興,雖然看到她額頭上的傷疤,我就高興不起來。她說:

“答應我,你決不告訴我你們與伯爵的作戰計劃,一個字也不能說,不能做推論,也絕不能暗示;只要它還在,就什麽也不能對我說。”她嚴肅地指了指那個傷疤。我看到她那麽認真,於是也嚴肅地說:

“我答應你!”此言一出,我立刻感覺到我們之間的門關上了。

後來,午夜

米娜整個晚上都容顏歡快、心情愉快。所以其他人的心情也都跟著愉快起來,仿佛受到了她歡樂情緒的感染,即使是我,也覺得一直籠罩著我們的那股陰沉情緒緩和了。我們都睡得很早。米娜現在像個小孩子一樣睡熟了,在這樣可怕的麻煩中,她還能睡得著,真是一件好事。感謝上帝,這樣她就能忘記煩惱了。也許她這樣是給我做了個好榜樣,就像今天晚上她的歡快感染了我一樣。我也要試著睡下。噢!但願一眠無夢。

十月六日,清晨

又是一個驚奇。米娜早早把我叫醒,差不多是和昨天早上一樣的時間,要我去找範海辛醫生。我想她又是要催眠,所以問也沒問就去找教授了。他顯然正等著有人去找他,因為我發現他待在房間裏,已經穿戴好了。他的房門微開,這樣他就能聽見我們房門打開的聲音。他立刻就來了,一進房間,就問米娜其他人是不是也要來。

“不,”她簡單地回答,“沒有這個必要。你告訴他們也一樣。我一定要和你們一起去。”

範海辛醫生和我一樣吃驚。他頓了頓,問道:

“為什麽?”

“你們必須帶上我。和你們在一起,我更安全,你們也會更安全。”

“但是為什麽呢,米娜女士?你知道,保證你的安全是我們最神聖的職責。我們要面對危險,而就目前的情況——目前已經發生的事情——來看,你比我們更有危險。”他為難地停下了。

她擡手指著自己的額頭,答道:

“我知道,這就是我一定要去的原因。太陽正在升起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以後我也許就說不出來了。我知道如果伯爵有意,我就一定會去。我知道,如果他告訴我要秘密地去他那裏,我就會偷偷地去,我會使出各種手段掩人耳目,甚至會瞞著喬納森。”她說話時轉頭看著我,上帝看看她的神情吧,如果真的有記錄人言行的天使,那神情一定會被記錄在她永恒的榮耀中。我只能抓住她的手,我說不出話,激動得淚如泉湧。她接著說:

“你們是勇敢而強悍的人。你們的人數占優勢,你們能夠挑戰單個人無法達到的人類極限。除此以外,我也能幫上忙,因為你可以催眠我,了解那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範海辛醫生莊重地說:“米娜女士,你一直是最聰明的。你就和我們一起來吧,我們一起向我們的目標前進。”他說完之後,米娜一直一言不發,我不由得看著她。她躺回枕頭上睡著了,即使當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房間時,她也沒有醒。範海辛輕聲要求我跟他走。我們走到他的房間,很快戈達明爵士、蘇厄德醫生和莫裏斯先生也來了。他告訴他們米娜的話,然後說:

“今天上午我們就出發去瓦爾納。我們現在必須考慮一個新問題:米娜女士。噢,她的靈魂是真誠的。她一定是經歷了極大的痛苦,才告訴我們這些事,但是她的做法是正確的,我們及時得到了警告。我們不能錯失任何機會,在瓦爾納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只等船一到,就開始行動。”

“我們究竟要做什麽?”莫裏斯先生簡短地問道。教授頓了頓,然後答道:

“我們首先要上船,等我們找到那只箱子後,就在上面放一枝野玫瑰。我們要把玫瑰牢牢釘在箱子上,只要玫瑰在,誰也不能從裏面出來,這是一種迷信。我們必須首先相信這些迷信,在古代,這就是人們的信仰,而且到現在仍然在人們的信仰裏紮著根。然後,等我們一找到機會,等到附近沒人看到我們,我們就打開箱子,然後——然後一切就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