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蘇厄德醫生的日記(續)(第4/6頁)

“事實上,事實上,先生,”阿瑟急切地說,“我會一直信任你。我知道你有一顆高貴的心,你是傑克的朋友,你也是露西的朋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教授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說話,但是最後只說道:

“我現在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

“當然。”

“你知道韋斯特拉夫人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了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

“既然這些都是你的,你就有權決定怎樣來處理。我請求你允許我閱讀露西小姐所有的信件和日記。相信我,這絕不是出於無聊的好奇心。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相信露西小姐也會同意我這麽做的。這些現在都在我這裏。在我們知道這些財產都會歸你之前,我曾經讀過一些,這樣就不會有陌生人碰觸它們,也不會有陌生人窺探她的靈魂。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繼續保留這些東西;雖然你甚至還沒有看到它們,但是由我保存會更加安全。我保證不會漏掉一字一句,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把所有的信件都歸還給你。真的很難提出這種要求,但是看在露西的分上,我知道你會同意的。”

阿瑟衷心地說:

“範海辛醫生,你可以按自己的意願行事。既然我的愛人已經同意了,那麽在時機成熟之前我就不會問你太多的問題。”

老教授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道:

“你說得對。我們大家都很痛苦;但是這還不是所有的痛苦,也不會是最後的痛苦。我們和你——尤其是你,我的孩子——最終會苦盡甘來的。但是我們一定要堅強勇敢,大公無私,恪盡職守,那麽一切都會好的。”

那天晚上我睡在阿瑟房裏的沙發上。範海辛根本沒有上床睡覺。他一直走來走去,好像在房子四周巡視,但是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停放露西屍體的房間。而在那個房間裏,大蒜的刺鼻氣味混合著百合和玫瑰的清香,在靜謐的夜空中形成了濃烈又奇怪的氣味。

米娜·哈克的日記

九月二十二日

去往埃克塞特的火車上。喬納森睡著了。

似乎上次寫日記還是昨天的事,但實際上從惠特白到整個世界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喬納森一度毫無音訊,而現在我已經嫁給了喬納森,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律師、合夥人、富人和公司的管理者。霍金斯先生去世了,喬納森面對了又一次打擊。他總有一天會向我詢問這件事。我應該繼續寫我的日記。我的速記已經有些荒廢了——沒準將來它會給我們帶來意外的驚喜——所以我應該加強聯系,把速記水平提高上去。

儀式辦得簡單卻莊重。出席的只有我們和主持人員,以及來自埃克塞特的一兩個老朋友,他的倫敦代理以及代表法律協會集團總裁約翰·帕克斯頓的一位紳士。我和喬納森手牽手地站在那裏,感到我們最親愛的朋友正在離我們而去……

隨後我們回到了城裏,搭乘了一輛開往海德公園的公共汽車。喬納森以為讓我去聽聽公園的音樂會會使我心情好一些,所以我們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人不多,這麽多的空位子看起來就更加讓人傷感和孤獨。這種景象更讓我想起家裏的那些空位子,於是我們就站起身沿著皮卡迪利大街去散步。喬納森用胳膊摟著我,在我上學之前他經常這樣做。我感到這種動作不合適,因為我還要教其他女孩們道德禮儀,這樣一來我倒顯得像個假衛道士。可那是喬納森,我的丈夫,況且這裏沒有人認識我們——就算認識又能怎樣——於是便繼續走下去。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戴著一頂大圓帽,坐在圭裏亞諾外的一輛遮篷馬車上。突然我感到喬納森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低聲驚嘆道:“上帝啊!”我很擔心喬納森,害怕某些刺激又會使他傷心,所以我迅速轉向他,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他臉色很蒼白,半恐懼半震驚地圓睜著雙眼,瞪著面前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長著一個鷹鉤鼻,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他也正看著那個美麗的女孩。他如此專注地看著她,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所以我才有機會仔細地看看他。他的面相不善,透著一種硬邦邦的冷酷,甚至還散發出一種肉欲的感覺,像動物一樣尖銳的雪白的牙齒在鮮紅的嘴唇映襯下顯得更加慘白。喬納森一直盯著他,我真害怕他會發現,更怕他會采取什麽邪惡的舉動,因為他看起來那麽兇殘和汙穢。我問喬納森為什麽會這麽不安,他回答道:“你看那是誰?”很明顯他認為我和他了解的信息一樣多。

“不知道,親愛的,”我說,“我不認識他,他是誰?”他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聽口氣似乎沒有意識到是在和我米娜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