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蘇厄德醫生的日記(續)(第6/6頁)

我不想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來傷害他,但是因為我還沒有理解他發笑的原因,只好再次問他。他回答的時候,面色漸漸變得凝重,而且說話的語調也完全不同了:

“噢,整個事情看起來就是一個諷刺——這位可愛的女子被花環所圍繞,看起來就像生前一樣美麗,以至於我們一個接一個地懷疑她是否真的死了。她躺在墓園中那座孤單的大理石墓室中,周圍有很多的親戚,還有深愛她的母親。喪鐘當當地回蕩在四周,那麽淒涼,那麽緩慢;那些穿著潔白教袍的神職人員擺出一副認真念聖書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的眼睛根本就沒放在書上,而我們卻都低著頭。為什麽?因為她已經死了,就是這樣!不是嗎?”

“教授,從我的一生來說,”我說,“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值得笑的事情。你的解釋讓我更迷惑了。就算葬禮本身讓人覺得可笑,那可憐的阿瑟呢?他的心正在滴血啊。”

“是這麽回事:他不是說把自己的血液輸給了露西,使她成為真正的新娘了嗎?”

“是的。這種想法會讓他感到安慰一些。”

“確實這樣。但這也是一個難題,約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其他人呢?哦!如此一來這個可愛的少女就有多個丈夫了。而我,雖然我的妻子已經去世了,但是從教義上說,她仍然活著——所以,雖然我依然忠實於前妻,但我現在也成了一個重婚者。”

“我也沒看出這有什麽可笑的。”我說道。說實話,我不樂意和他討論這些事。他把手放到我的胳膊上,說:

“約翰,如果我讓你有任何的不快,請原諒我。我不會跟其他人說我的感受,尤其是當這些感受可能會傷害別人的時候,但是只有對你,我可以信任的老朋友是例外。如果你能理解我大笑的原因,如果你能想笑就笑,如果你能在沒有笑意的時候仍然可以笑出來——因為笑意已經很久沒有光臨我了——那麽你現在可能就會是最同情我的人。”

我被他語氣中的溫柔所打動,問他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

現在我們已經各奔東西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將各自品味著孤獨。露西躺在自家的墓園中,那是一座遠離倫敦喧鬧的孤單墓園,空氣清新,太陽升起在漢普斯特山上,鮮花紛紛綻放。

我要結束這篇日記了,上帝知道我何時才會開始下一篇。如果我再次提筆,或者再次翻開這篇日記,那也是為了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我的生命記錄現在就告一個段落吧,直到我再次拿起筆,我還是絕望而傷心地說聲:“結束了!”

九月二十五日《威斯敏斯特公報》

漢普斯特奇聞

漢普斯特郊區最近發生了一系列離奇事件。這些標題對我們來說已經很熟悉了:“肯辛頓慘案”,“被刺穿的女人”或“穿黑衣的女人”。在過去的兩三個星期,這裏發生了一系列孩子從家裏或遊玩場所失蹤的事件。這些孩子的年齡都非常小,無法描述發生的事情,如今得到的唯一線索,就是他們曾經和一個“女吸血鬼”待在一起。他們一般都是在深夜失蹤的,其中兩個孩子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發現。當地盛傳第一個失蹤的孩子回來後描述說,一個“女吸血鬼”帶她去散步了,這種說法被很多人引用,並被改編為情景遊戲。所以現在孩子們中流行著玩裝鬼誘人的遊戲。一個記者寫信給本報社說,他看到很多孩子都樂此不疲地扮演著“女吸血鬼”的角色。他還說,漫畫家們應該吸取教訓,他們總是將現實與虛構混為一談,“女吸血鬼”只不過是漫畫中才出現的角色。我們的記者甚至孩子氣地說,就算是艾倫·泰莉可能都沒有那些遊戲中的孩子們扮演得生動——這些孩子們甚至認為自己就是吸血鬼。

但是問題並不那麽簡單,其中一些在深夜失蹤的孩子喉嚨上都有一些輕傷。那些傷口看起來就像是被老鼠或小狗咬的,雖然傷得並不嚴重,但是咬他們的動物看起來卻有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這個地區的警察已經接到了命令,要密切注意離群的孩子,尤其是漢普斯特一帶的年幼孩子,而且還要注意一些四處遊蕩的野狗。

九月二十五日《威斯敏斯特公報》專刊

漢普斯特恐怖事件

又一小孩被“女吸血鬼”所傷

本報剛剛接到消息,又一名孩子於昨晚失蹤,並於今天清晨時分在漢普斯特的舒特爾山灌木叢中被發現,本地區以往很少發生此類事件。在這名孩子的喉嚨上同樣發現了細小的傷口。孩子非常虛弱,看起來也十分憔悴。這名孩子在稍微恢復之後,也講述了被“女吸血鬼”拐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