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造者大廈 The House of the Maker(第5/7頁)

“作為戰爭工具,用來攻打我們,攻打魔法師,攻打他哥哥尤文斯。他在這裏培育出第一代山卡,釋放出去成長、繁殖和破壞,這些是山卡唯一的生存目的。坎迪斯死後,我們花了很多年來獵殺山卡,但沒能殺絕,只把它們趕進了世界的黑暗角落。它們在那些地方成長繁殖,現在要再次回到世間繁殖和破壞,那是它們不滅的渴望。”羅根聽得目瞪口呆。

“山卡。”路瑟輕笑著搖頭。

扁頭絕非笑談。羅根忽然轉身,擋住狹窄樓台,在微光中籠罩在路瑟面前:“你覺得好笑嗎?”

“這個,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知道它們並不存在。”

“我親手跟他們打,”羅根咆哮,“一輩子跟他們打。他們殺了我老婆、殺光了我的孩子和朋友們,北方都快被狗日的扁頭淹沒了!”他傾身向前,“所以,別告訴我它們不存在。”

路瑟臉色煞白,他望向格洛塔求助,然而審問官癱靠在墻上,揉著大腿,細嘴唇抿成一條線,凹臉上汗珠密布,根本沒工夫搭理他。“我他媽根本不關心它們存不存在!”他叫道。

“世上的扁頭滿坑滿谷,”羅根嘶聲說,臉逼到路瑟臉旁,“說不定哪天你也會撞上一大群。”說完他轉身追趕巴亞茲,後者已消失在樓台盡頭的門道中——此刻他最不願的就是跟丟法師。

***

又一個龐大無比的大廳,兩邊是沉默森林般的梁柱,其間陰影無數。上方遠處條條光線射下來,在石地板上鏤出奇怪紋路。光與暗的形影,白和黑的線條,幾乎像文字。有什麽信息?給我的信息?格洛塔渾身顫抖。多看片刻,也許能理解……

路瑟蹣跚走過,身影撒在地板上,割裂了那些線條,奇怪的感懷也隨之消失。格洛塔搖晃自己。我在這個被詛咒的地方失卻了理性。我必須清空思維,關注實體。格洛塔,關注實體。

“光線從哪兒來?”他提問。

巴亞茲揮揮手:“上頭。”

“上頭有窗?”

“也許。”

格洛塔的手杖點在光線中,又點在黑暗中,隨後是拖地的左腳。“這只是個門廳?這到底有何意義?”

“誰能弄清鍛造者的想法?”巴亞茲大咧咧地說,“誰能解讀他的偉大設計?”他似乎以拐彎抹角為榮。

格洛塔覺得這地方是一場難以置信的超級浪費:“這裏有多少居民?”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些快樂的歲月,這裏住了好幾百人。三教九流都有,都是來為坎迪斯服務,幫他工作的。但鍛造者生性多疑,不僅用盡一切方法保守秘密,還把追隨者們一個接一個驅逐出去,去阿金堡、去大學。到最後,這裏只剩下三人。坎迪斯自己,他助手賈米斯,”巴亞茲頓了一會兒,“還有他女兒托蘿美。”

“鍛造者的女兒?”

“怎麽?”老頭叫道。

“沒事,沒事。”他的面具剝落了,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他對這地方了若指掌本身就是咄咄怪事。“你在這裏住了多久?”

巴亞茲眉頭皺得更緊:“有句話叫‘問多必失’。”

格洛塔目送老頭走遠。蘇爾特錯了,審問長閣下並非無所不能。他低估了這個巴亞茲,並為此付出代價。這個討人厭的禿頂老混蛋究竟是誰,竟能當眾羞辱聯合王國最有權勢的人?站在這裏,在這個神秘大廈深處,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因為他是第一法師。

***

“是這。”

“啥?”羅根問。走廊兩面延伸,微微拐彎,末端消失在黑暗中,墻壁是完好無損的巨石。

巴亞茲沒回答。他輕撫石頭,似在探尋。“是了,是這,”巴亞茲從襯衫裏抽出鑰匙,“你們準備好。”

“準備什麽?”

魔法師將鑰匙插進一個看不見的孔,組成墻壁的一塊巨石突然躥上天花板,發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羅根一陣眩暈,拼命搖頭,路瑟彎下腰,緊捂住耳朵。整個走廊都在撞擊中顫抖嗡鳴,久久持續。

“等著,”巴亞茲吩咐,羅根在余震中只勉強聽清他的話,“別碰任何東西,原地別動。”說完法師走進開口,把鑰匙留在墻上。

羅根的目光追隨法師,只見狹窄通道透出一絲光線,裏面發出類似溪流的簌簌聲,令他充滿好奇。他瞥向另外兩人,或許巴亞茲只吩咐他們別動?於是羅根閃入開口。

他來到一個明亮的圓形房間,光線從高高的房頂射進來,強得灼眼,經歷這麽久的昏暗,他一時沒法適應。幹凈的白石墻呈完美圓形,到處都有水流下石墻,流向中央的圓池塘。空氣很涼很潮。一座窄橋從進口伸出,階梯向上,末端為池塘中央升起的一根巨大白色梁柱。巴亞茲就站在柱子上,察看什麽。

羅根屏住呼吸,悄悄來到魔法師身後。只見柱子中央立著一塊白石,上方的水滴在石頭光滑堅硬的中央位置,永遠滴在同一地方,嗒,嗒,嗒。隔著薄薄水霧,可見石頭上有兩樣東西。其一是方形金屬黑匣子,也許足以放進一顆人頭。另一樣東西更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