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謀仕宦木工作強留信乃 薦宮職奈四郎殺四六城(第2/4頁)

於是次日便去到奈四郎家,見面寒暄後,將往日寄存的鳥槍還給他說:“日前在穴山村發生的那件事,那個過路人是某之主家,叫犬冢信乃戍孝。是武藏州人氏。因此請他同到舍下,現仍在此逗留。那時由於某之調停已無事了結。當時既已和好,自然不會有所懷恨。那人因故將久居此地,為使你們二人更加和好,略備薄酒,特為此前來懇請,於明日未時恭候大駕光臨。”奈四郎聽了很不高興,他心想:“這些天既沒去打獵,也沒到四六城家與夏引相會,是因為被那個現在才聽說叫犬冢信乃的小子,將我主仆痛打一頓,臉上很不光彩。明天木工作請我到他家去,要與那小子同席喝酒。他是信乃一邊的,要想讓我丟臉難堪。但我如說不去,就會說我是怕他。莫如從其意,到那如有難堪之事,便將信乃和木工作的一家男女都殺死然後逃走。三十六計詐為上策。好啦,就這樣辦。”於是他不動聲色地頻頻點頭含笑說:“您總是這般客氣,我豈能不去?那個犬冢君與您有舊緣,在此逗留機會難得。如果事先知道,我也就早去拜訪了,以受教益。如此怠慢,實在失禮。請您向犬冢傳致此意。明日雖稍有公務,可托付同事辦理,一定準時前往。如只為我等不備酒飯亦可,能促膝談心也是極大樂趣。”他煞有介事地回答,並以茶點親切款待。木工作對他如此慨然應允,既高興又感激,約好明日再會,急忙往家奔。

到了次日,泡雪奈四郎秋實,悄悄對多年來手下最親近的仆從媼內和內說明此事,想讓他們助自己一臂之力,便由這二人跟隨,帶好鋒利的腰刀,內套連環甲,外罩小倉布的馬上和服裙和仁田山的絲綢棉襖。在未時過半來到四六城府上。木工作親自出來迎接讓到客廳,立即擺上酒宴,由後妻夏引和自己一同伴著,斟酒讓菜,殷勤款待。待酒過一巡之後,木工作去側室對信乃說:“日前在途中發生誤會的奈四郎大人前來拜訪,請你去會面。我略備酒飯,請到客廳吧。與其這樣在屋內悶著,莫如去消遣消遣。請!”他這樣地催促著,信乃也不便推辭,說道:“既然是去見客,待某更衣後再去。請您先去告訴泡雪大人。”木工作聽了趕忙說:“那麽在那兒等你,快來!”說著又回到客廳。當下信乃心想:“那奈四郎是個小人。他不像個武士,幹的那個腌臜勾當我已經親眼目睹,與那個家夥同席飲酒,無異於同盜賊為友,在惡樹下乘涼,實令人討厭。”心裏雖然十分厭惡,但不管怎樣,他是木工作殷切請來的,已經答應去見他,怎好不去?因此便打開包袱,取出衣服穿上裙褲,腰間帶好村雨刀,拿著扇子,去席間與奈四郎會面。問候之後,便坐在末座。奈四郎有點羞愧地讓他到上座。信乃一再謙讓,一點也不肯靠近。雖然他們在海闊天空地進行交談,但他寡言而有風度,好似將前次之事全都忘記,對談論武藝也沒有趾高氣揚的神色。奈四郎估計錯誤,白做了準備,摸不清是怎回事兒,不知不覺地消除了戒心,而對信乃肅然起敬。木工作準備了許多酒菜,頻頻向奈四郎勸酒。又把隨從媼內、內也喚到隔壁的房間,由出來介等作陪,讓酒款待。冬季日短,已很快天黑,木工作便命令點燭,勸奈四郎主仆和信乃等進夜餐。又是一番痛飲,主客無不酒醉。奈四郎獨自提著腰刀想去凈手,夏引這才得到機會,拿著紙燭在前頭帶路,拉開走廊的紙門,將他領到東頭的一個房間,站在陰影下,將前天夜間與濱路同名的犬冢信乃的亡妻陰魂如何附著濱路作祟和木工作想把濱路許給信乃為妻等等,簡要地悄聲告訴給奈四郎後,她又說:“濱路在家都妨礙我們夜間幽會,信乃若做了女婿,就更在你我之間擋了一堵墻,再也難以相會了。不會想辦法讓濱路離得遠遠的,把信乃也攆走嗎?”奈四郎聽了趕忙說:“那個犬冢是我的仇人。那時如果讓他到他鄉去,就不會有這種事。把他留到今天,木工作也真可恨。待我想想辦法。”他歪著頭思索片刻,莞爾笑道:“事情雖很倉猝,卻想出一條妙計。可用如此辦法讓濱路出家遠離。濱路不在,信乃便感到無聊,必去他鄉。那時埋伏在路上將他殺死,以雪前次之恨。你看此議如何?”夏引聽了含笑道:“這是條妙計,可不能讓他跑掉。”二人如此商議好,她又在前邊領路回到原來席位。這時奈四郎已露十分醉意,頻頻推辭不能再喝,木工作也不便勉強,讓奴婢撤去杯盤,獻上茶點,已聽到二更的鐘聲。奈四郎謝過主人的設宴款待,便告辭趕忙同隨從們回去。木工作夫婦和信乃送至村邊,高興酒宴進行得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