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2/3頁)

現在奧斯曼帝國已經把勢力輻射到了希臘與東歐的大部分地區,它的國境線幾乎要壓到威尼斯城墻下了。人們對此憂心忡忡,畢竟這麽多土耳其人湧入歐洲並不是一件好事。但在短暫的對峙之後,威尼斯人逐漸開始與這些穆斯林鄰居們恢復了貿易往來,而諸如科孚、克裏特與塞浦路斯等島嶼也仍然在威尼斯共和國的掌控之中。在埃齊奧看來,這種現狀注定無法長久,奧斯曼帝國對於塞浦路斯的野心已經路人皆知——但就目前來說,雙方暫時還維持著和平:巴耶塞特蘇丹正為國內的宮廷鬥爭而困擾,暫時無暇西顧。

這艘單桅帆船揚起了巨大的白帆,如同一把砍刀而不是餐刀一般劃開了寬廣的海面。雖然遇上了些打頭風,但他們仍然趕上了好時候,這使得他們僅花了五天多的時間便穿越了亞德裏亞海的海口。

科孚島的總督對他們表示了熱烈的歡迎——這個意大利胖子的本名叫做佛朗哥,但他更喜歡別人稱他為斯比爾頓,這是個當地聖徒的名字。他很顯然已經厭倦了政壇上的爾虞我詐,轉而沉醉在肥甘足口的溫柔鄉裏。於是,就在總督府對面的一處陽台上,埃齊奧一邊欣賞著港口的那些映照在天鵝絨般碧藍天空中的棕櫚樹,一邊與船長敲定了下一步旅行的價碼。幾袋威尼斯銅幣轉手之後,埃齊奧前往雅典的旅程便有了著落。

“為了抵達目的地,”船長告誡說,“我們必須沿著海岸線前進。這條路我已經走過二十多遍了,盡管放心,肯定不會出事的。從那裏,你可以非常輕松地找到前往克裏特甚至塞浦路斯的船。事實上,我們一到雅典我就會把你介紹給我的妹夫馬蒙先生,此後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多謝,”埃齊奧希望這船長不是在忽悠他。他很清楚,現在這位安南先生的船上載滿了名貴的香料——據他年少時從在佛羅倫薩當銀行家的父親那裏學來的知識,這些貨物會讓這艘船成為任何海盜眼中的一頓美餐。相比之下,就算是皮裏·雷斯先生的威名怕是也難以抵擋住這些亡命徒的欲火。而一旦在船上開打,迅捷與輕盈便將決定戰鬥的勝負。

於是第二天早上,他便進城買了一把做工精良的彎刀。價格一百銅幣,算是壓價有方吧。

“這下靠譜了,”埃齊奧自我安慰道。

隔天清晨他們便乘著潮水開始了新的航程,輕快的北風立刻鼓滿了風帆,一帆風順地將他們送往目的地。他們順利地向南駛去,海岸線始終位於他們左舷旁邊一英裏的地方。日光和煦地映照著藍色的微浪,海風也不住地吹拂著他們的頭發。大家都徹底放松了下來——當然,只有埃齊奧是個例外。

於是當他們抵達桑特島的南方時,該來的事情終於來了。此時他們正在遠海航行,以便最大限度地利用風力。此時風大浪急,太陽也向著西方的地平線落了下去。落日余暉之下,人們眯著眼睛才能看清那個方向的狀況。水手們忙碌地將一根圓木從右舷丟了下去,以便讓船航行得更快一些。埃齊奧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的勞動。

事後回想起來時,埃齊奧已經記不清是什麽吸引了他的注意了。他只記得有個像海鳥似的東西從船邊一掠而過,但定睛一看,他才發現那不是海鳥,而是一面船帆——不,是兩面船帆,並且是兩艘遠洋戰艦的船帆!它們從太陽的方向沖了過來,是突襲!船長還沒來得及讓船員們抄起武器,兩艘海盜船就已經靠到了船邊。無數的抓鉤沖著安南船長的船舷扔了過來,一場接舷戰就這麽打響了!埃齊奧連忙掏出了武器,還好,那柄彎刀就在他身上掛著呢。於是,這把武器立刻開了它的第一次葷——就在一瞬間,五個柏柏爾海盜便成為他的第一批刀下亡魂。

他氣喘籲籲地佩好了護腕並拔出了手槍。彎刀的表現讓人滿意,所以他並未戴上袖劍,而是將它們藏在了船艙中的一處角落裏——這種情況下,手槍與護腕才是最為有效的武器!

此後他迅速沖進了混戰之中,沖進了熟悉的武器撞擊聲與血腥氣味的戰團裏。火焰在船上蔓延,而海風卻恰恰在這個關頭改變了方向。所謂風助火勢,整條船都已烈火熊熊。他只得大聲招呼兩名奧斯曼水手,讓他們快些去船上的蓄水池裏打水救火。此刻,一個海盜抓住了繩索並猛地向著埃齊奧蕩了過來。危急關頭,一名水手及時看到了這一幕並尖叫著發出了警告,而埃齊奧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拔出了手槍,沒來得及瞄準便對著那名海盜開了火。隨著一聲慘叫,那名海盜的屍體重重地跌在了他身前的甲板上。

“快去救火!”他叫喊道,“如果控制不住火情,這艘船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