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鬥坑 (第6/8頁)

“老鼠玩火?”馬利西亞輕聲問。

“不是玩。毒豆子認為光和影非常重要,他們總是在通道裏點上一支蠟燭,不管他們在……”

“毒豆子?那算什麽名字?”

“噓!他們只是從舊的食品罐頭和標簽上邊學了一些詞!那時他們不知道意思。選那些名字只是因為喜歡那個發音!”

“哦,但是……毒豆子?聽上去好像他會讓你……”

“那是他的名字,別取笑他的名字!”

“真對不起啦。”馬利西亞傲慢地說。

火柴著了,燭火亮了起來。

馬利西亞低頭看著兩只老鼠。一只……嗯,只是一只小老鼠,但比她見過的大多數老鼠都要柔滑漂亮。事實上她見過的大部分是死老鼠,而活老鼠也總是……扭來扭去,緊張得不停地嗅著氣味。這一只卻只是……用眼睛定定地盯著她。

另一只是白色的,身子更小,也在看著她,雖然用“偷瞄”這個詞也許更合適。小白老鼠有一雙粉紅色的眼睛。馬利西亞對別人的感情從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她總覺得她自己的有趣得多,但是那只小老鼠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和憂郁。

小白老鼠拖著一本小書,至少對於人來說是一本小書。對於老鼠來說,那本書是他們身長的一半。那本書封面的顏色很鮮艷,但是馬利西亞看不出是什麽書。

“桃子和毒豆子,”基思說,“這是馬利西亞,她爸爸是這兒的市長。”

“你好。”毒豆子說。

“市長?是不是類似於政府什麽的?”桃子說,“莫裏斯說政府是非常危險的罪犯,偷老百姓的錢。”

“你是怎麽教會他們說話的?”馬利西亞問基思。

“他們是自己學的。”基思說,“他們不是訓練出來的,你知道。”

“嗯,我爸爸可沒有偷誰的東西。是誰教他們說政府是非常……”

“抱歉,抱歉。”莫裏斯的聲音匆忙從下水道口傳來,“好,我下來了。我們接著幹正事吧?”

“幫我們咬斷繩子,好嗎?”基思說。

“我有一截斷了的刀片,”桃子說,“削鉛筆用的。那不是更好嗎?”

“刀片?”馬利西亞說,“鉛筆?”

“我說過他們不是普通的老鼠。”基思說。

營養得跑起來才能跟上黑皮,黑皮也在跑,因為他也得跑著才能跟上沙丁魚。說到在城市裏頭快速地穿行,沙丁魚是世界冠軍。

一路上他們又集合了一些老鼠。營養不禁注意到大部分都是年輕的老鼠,剛才他們都害怕得跑開了,但是跑得並不遠。他們自覺地跟在黑皮身後,對於能做一件有目的的事兒幾乎充滿了感激。

沙丁魚在前面跳著舞,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喜歡排水管、屋頂和檐槽。那些地方沒有狗,他說,也沒有太多的貓。

沒有哪只貓能跟得上沙丁魚。糟糕的布林茲的居民在古老的房子之間掛了許多晾衣繩,沙丁魚躍到繩子上,頭朝下吊著,移動得和在平地上一樣快。他徑直竄上墻,掠過茅草屋頂,跳著踢踏舞繞過冒著煙的煙囪,滑下屋瓦。鴿子在他掠過時紛紛飛起,別的老鼠都尾隨著他。

雲朵翻卷著飄過月亮。

沙丁魚來到一座屋頂前,縱身一躍,落在正下方的一堵墻上。他跑過墻頭,消失在兩塊木板之間的裂縫裏。

營養跟著他進去了。裏頭似乎是一個閣樓,由幾根橫貫整座房子的巨大梁柱支撐著,一些地方堆著幹草,但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能一覽無余地看見下方的地面。明亮的燈光從下面射了上來,人聲鼎沸——營養打了一個寒戰——有狗的叫聲。

“是一座大谷倉,老板,”沙丁魚說,“鬥坑就在那邊那根梁柱的下面。來……”

他們躡手躡腳地爬上舊梁柱,偷偷向下看去。

遠遠的下方有一個木圈,像半個巨大的木桶。營養發現他們就在鬥坑的正上方,如果現在掉下去的話,一準會落在鬥坑的中央。人們擠在木圈周圍。一些狗被拴在墻邊,正沖著別的狗,沖著整個環境,以天下所有的狗那種無休無止的方式瘋狂地吠叫著。另一邊是一堆盒子和麻袋。

麻袋在動。

“‘克熱拉拉熱特’!這麽多人,我們‘克熱拉拉熱特’怎麽能找到火腿呢?”黑皮說,下面的燈光映得他的眼睛發亮。

“哎喲,要是老火腿的話,老板,我敢說他一出現我們就會知道。”沙丁魚說。

“你能不能用繩子吊進鬥坑裏去?”

“任您調遣,長官。”沙丁魚忠誠地說。

“到有狗的鬥坑裏面去,頭兒?”營養說,“再說繩子不會把你勒成兩半嗎?”

“啊,這一點我有東西幫忙,老板。”沙丁魚說。他卸下扛著的那一厚卷繩子,放在了一邊。那卷繩子的下面還有一卷閃閃發亮的淺棕色的東西。他拉了拉其中的一小根,“嘣”的一聲輕響,它又彈了回去。“橡皮筋,”沙丁魚說,“我在找繩子的時候從一張書桌上偷來的。我用過,老板,吊的距離長的話很管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