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第5/7頁)

“沒有,”西茨達拉承認,“但我相信我的言辭會更動聽、更謙卑,更能打動一位女王。”

“我關心的是你的動機,不是你的言辭。你那番陳腔濫調我都能背了。要聽聽麽?”丹妮向前傾了傾身。“自彌林城建立以來,競技場就是城市的一部分。從本質上說,此類競技非常崇高,乃是對吉斯眾神的血祭。吉斯這門致命的藝術並非單純的殺戮,而是勇氣、技巧與力量的展示,足以取悅神明。勝者將得到愛戴與嘉許,英勇戰死的人也會被尊敬與銘記。重開競技場,將表明我對彌林人風俗習慣的尊重。這裏的競技場舉世聞名,必能吸引世界各地的人前來彌林貿易,從天涯海角湧來的錢幣將再次塞滿彌林的金庫。此外,人類都懷有對鮮血的欲望,競技場正可以滿足大家,從而使彌林更加安寧穩定。對那些被定罪要死在沙上的罪犯,在競技場的決鬥審判,也可以給予其證明清白的最後機會。”她靠回椅背,搖了搖頭。“怎樣,我講得如何?”

“我的明光,您講得比我好了何止千倍。您不僅有傾國之貌,更兼有雄辯之才。我完全被您說服了。”

她幹笑兩聲。“是嗎?我可沒有。”

“聖主,”瑞茨納克·莫·瑞茨納克在她耳旁輕語,“按慣例,城市有權就競技場的純收入抽取十一稅。這筆錢可以有很多高貴的用途。”

“或許吧……不過重開競技場的話,我會就它的毛利抽取十一稅。我只是個年輕女子,不懂貿易之道,只是與劄羅·贊旺·達梭斯的相處,讓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她提高聲調,“西茨達拉,如果你調兵遣將的本領一如你遣詞造句的口才,你可以征服全世界……但我的回答仍是不。第六次的不。”

“君無戲言。”他再次深鞠一躬,衣上的珍珠和紫水晶與大理石地面相撞,發出輕響。西茨達拉·佐·洛拉克實在稱得上溫文爾雅。

要不是那傻裏傻氣的發型,他也算得上俊朗。瑞茨納克和綠聖女都極力勸說丹妮物色一位彌林貴族成親,以籠絡民心。西茨達拉·佐·洛拉克或值得考慮。他好歹比斯卡拉茨強。圓顱大人願意休妻娶她,這主意讓她不寒而栗。西茨達拉至少懂得如何微笑。

“聖主,”瑞茨納克看了眼名單,“高貴的格拉茲旦·佐·卡拉勒求見。您是否接見?”

“榮幸之至,”丹妮說。她一面打量克萊昂送來的拖鞋上熠熠生輝的金子和綠珍珠,一面盡力忽略被夾得生痛的腳趾。格拉茲旦是綠聖女的堂弟,而後者的支持至關重要——女祭司能帶來和平、接納以及對權威律法的遵從。無論她堂弟想要什麽,我都得洗耳恭聽。

格拉茲旦要錢。丹妮拒絕對偉主大人們釋奴作補償,但彌林人還是想方設法地找她要錢。這位高貴的格拉茲旦聲稱自己曾擁有一名精通紡織的女奴,她的織品非常值錢,不僅在彌林大受歡迎,甚至享譽新吉斯、阿斯塔波和魁爾斯。這名女奴上了年紀後,格拉茲旦又買來六名年輕女奴,命這可憐的老人傳授手藝。現在老女奴已經亡故,而六名年輕女孩獲得自由後在港口開了一家店鋪,販售自己的織品。格拉茲旦·佐·卡拉勒要求分享她們的收入。“她們的本事是拜我所賜,”他堅稱,“是我把她們從拍賣場上買下,讓她們學習紡織。”

丹妮不動聲色地聽完他的抱怨,然後問:“那名老女工叫什麽名字?”

“那個奴隸?”格拉茲旦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皺眉道,“她叫……艾爾紮,大概是吧。哦,或是叫艾拉。她死了都有六年了,我家的奴隸又那麽多,陛下。”

“姑且稱她為艾爾紮吧。”丹妮莉絲舉起一只手,“我們裁決如下:你無權分享女孩們的收入,教她們紡織的是艾爾紮,不是你。你反倒應該給那些女孩買一架最上等的織布機,作為你忘記老女工名字的代價。”

瑞茨納克本想再引薦一名貴族,但丹妮堅持要召見自由民。她開始交替接見舊時的奴隸主和奴隸。

大部分請願與賠償有關。彌林陷落後曾經受瘋狂的洗劫,貴族們雄偉的階梯金字塔躲過了最糟糕的破壞,平民區卻未能幸免——奴隸們揭竿而起,追隨丹妮至此的淵凱和阿斯塔波饑民爭相湧入,肆無忌憚地劫掠屠戮。盡管無垢者最終穩定了秩序,但那場浩劫種下的禍根業已萌芽。沒人知道哪條法律成立,於是大家統統懇求女王裁決。

一名富家女的丈夫和兒子們都在保衛彌林時戰死。混亂中,她逃到兄弟家避難,回來卻發現自己的房子變成了妓院,那些妓女穿戴著她的珠寶首飾。她想要回房子和珠寶,“她們可以留著衣服”。丹妮允許她要回珠寶,但裁定棄家逃亡便等於放棄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