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第6/7頁)

一名被解放的奴隸控告紮克家的某位貴族,說他新娶的老婆在彌林陷落前曾是那位貴族的暖床女奴。那位貴族不僅奪走了她的初夜,隨心所欲地玩弄她,還讓她懷了孩子。現在,作丈夫的要求以強奸罪閹掉那位貴族,並要那位貴族支付一袋金子作為其野種的撫養費。丹妮判給他黃金,但否決了閹割之刑。“他睡你的妻子時,她還是他的財產,可以任由他處置。按照法律,這不構成強奸。”丹尼能看出,他對判決很不滿。但如果她閹掉每個上了床奴的男人,她將統治一城太監。

接下來是一個比丹妮還小的男孩。他身材單薄,臉上帶傷,穿一件破舊的、綴銀流蘇的灰色托卡長袍。他泣不成聲地陳述了城破當晚兩名家奴的暴行。那兩人殺害了他的父兄,奸殺了他的母親。雖然男孩只是臉上受傷,躲過了一劫,但兇手之一現下還霸占著他父親的房子,另一人則加入了女王的軍隊,成為龍之母的仆從。他要求對這兩人施以絞刑。

我統治著一座死亡與灰燼之城。丹妮別無選擇,只能拒絕他。她曾大赦城破之日的罪行,也沒法懲罰起義造反的奴隸。

當她宣布裁決時,男孩突然猛沖向她,途中卻被托卡長袍絆倒,一頭栽在紫色大理石地上。壯漢貝沃斯立刻制伏了他,棕膚的高大太監單手拎起男孩,像獒犬叼老鼠般搖晃著。“夠了,貝沃斯,”丹妮叫道,“放了他。”隨後她對男孩說,“好好感謝那件袍子,它救了你一命。念你還是個孩子,我既往不咎。我希望你也忘記這件事。”但看到男孩離去時回望的眼神,丹妮明白,鷹身女妖又多了一個兒子。

正午時分,丹妮頭上的王冠越發沉重,身下的椅子也似乎更硬了。但在下面等待覲見的人仍那麽多,因此她沒有退朝用餐,而是派姬琪去廚房取來一碟面包幹、橄欖、無花果,還有奶酪。她一邊小口咬著食物,一邊傾聽臣民的請願,不時啜飲一口摻水的葡萄酒。無花果味道不錯,橄欖更是回味無窮,但葡萄酒在她嘴裏留下了一股突兀的金屬味。此地自產的淺黃色小葡萄只能釀出這種劣酒。沒人賣酒給我們,丹妮忽然想到,而那些偉主大人已將最好的葡萄藤連同橄欖樹一起付之一炬。

下午,一位雕塑家前來提議將凈化廣場中巨大的鷹身女妖雕像的頭換成丹妮的頭。丹妮盡可能禮貌地回絕了這個提議。斯卡劄丹河中捕獲了一條前所未見的巨大梭魚,漁民將它獻給女王。丹妮誇張地贊賞了這條魚,賞給漁民滿滿一袋銀幣,吩咐將魚送進廚房。一位銅匠為她打造了一套閃亮的銅環戰甲,丹妮再三感謝後收下。鎖甲看起來委實漂亮,鋥亮的銅環在陽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不過真要上戰場的話,丹妮寧願穿鋼甲。就算不懂戰爭之道的年輕女子也知道這個。

屠夫國王送的拖鞋終於讓她受不住了,她幹脆踢掉了它們,把一條腳盤在身下,另一條腿在椅子下前後搖擺。這姿勢不怎麽符合王家禮儀,但她已受夠了禮儀。王冠壓得她頭疼,兩股更是早已麻木。“巴利斯坦爵士,”她說,“你知道王者最需要的品質是什麽嗎?”

“勇氣,陛下?”

“鐵打的屁股。”丹妮笑了。“我成天都得坐在這裏。”

“陛下不必凡事躬親,應當讓屬下多擔些責任。”

“我的屬下太多,坐墊卻太少。”丹妮轉向瑞茨納克,“還剩多少?”

“聖主,還剩二十三人。都是來索賠的。”總管翻了幾頁文件,“一頭小牛,三頭山羊,剩下的都是綿羊和羊羔。”

“二十三人。”丹妮嘆口氣。“自從我們開始賠償龍口的獵物,我的龍便食欲大增。這些索賠的都有證據麽?”

“有些人帶來了燒焦的骨頭。”

“人也能生火。人也能烤肉。燒焦的骨頭什麽都證明不了。棕人本說城外的丘陵中還有紅狼、豺狼和野狗。我們是不是要賠償從淵凱到斯卡劄丹河之間走丟的每只小羊?”

“當然不,聖主。”瑞茨納克躬身道。“我可以把這幫無賴轟走,或者先給他們一頓鞭子?”

丹妮換了個姿勢坐,烏木椅子太硬了。“不了。不能堵塞言路。”她毫不懷疑有人乘機訛詐,但其中多數應該不假。她的龍長大了,老鼠、貓和狗這些東西已無法滿足他們。他們吃得越多,長得就越大,巴利斯坦爵士曾警告她,長得越大,吃得就更多。尤其是卓耿,它飛得特別遠,一天吃掉一頭羊也不在話下。“這回就按牲畜的價值賠償他們,”她吩咐瑞茨納克,“但從今往後,索賠者必須先去聖恩神廟,在吉斯眾神面前起誓自己所言非虛。”

“遵命。”瑞茨納克轉向請願者們。“聖主女王陛下同意賠償你們損失的牲畜,”他用吉斯語說,“明日去見我的理事,他們會補償錢幣,或你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