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2/8頁)

見她到來,重臣們停止了交談。蓋爾斯大人用咳嗽聲歡迎太後——他的咳嗽聲足以驚醒派席爾。其他人則滿臉堆笑地紛紛起立。瑟曦容許自己露出一絲微笑。“大人們,請原諒我的遲到。”

“哪裏,我們都是為陛下服務的仆人,”哈瑞斯·史威佛爵士說,“等待您駕臨是大家的榮幸。”

“我相信,大家都認識科本伯爵。”

派席爾國師沒讓她失望。“科本伯爵?”他的臉漲成紫色,說話吞吞吐吐,“陛下,這……這位學士發下神聖的誓言,不據地,不取頭銜……”

“你的學城剝奪了他的頸鏈。”瑟曦提醒對方,“他已經不是學士了,不用再遵循學士的誓言。若你記憶不差,應該記得我們也曾稱呼太監為‘伯爵大人’。”

派席爾唾沫橫飛地說:“可這個人……他不合適……”

“你還敢在我面前說什麽‘不合適’?不就是你親手把我父親大人的遺體弄得臭氣熏天,惹人嘲笑的嗎?”

“陛下您,您不會以為……”他擡起一只斑駁的手掌,好似要格擋打擊,“靜默姐妹們移去了泰溫大人的腸胃及內臟器官,抽幹血液……照料得無微不至……我們往他肚子裏填滿了鹽巴和香草。”

“噢,惡心的細節就省省吧,我聞到了你無微不至的關懷!科本大人的醫術曾拯救過我弟弟的生命,我認為他毫無疑問比那假惺惺的太監更適合侍奉國王陛下。大人,你的同事你都認識嗎?”

“我連他們都不認識,還當什麽情報總管呢,陛下。”科本邊說邊坐到奧頓·瑪瑞魏斯和蓋爾斯·羅斯比中間。

這才是我的禦前會議。瑟曦拔掉了每一朵玫瑰,以及每一個忠實於她叔叔和兩位弟弟的人,換上對她死心塌地的角色。她甚至廢除了“大臣”的稱呼——因為宮廷裏面她最大——轉而引進自由貿易城邦的頭銜。例如奧頓·瑪瑞魏斯呼為裁判法官,蓋爾斯·羅斯比呼為國庫經理,奧雷恩·維水,潮頭島浮華的年輕私生子,則是她的海軍上將。

她的禦前首相是哈瑞斯·史威佛爵士。

史威佛肌肉松軟,禿頭,善於逢迎拍馬,他沒下巴,只有一撮荒謬可笑的短小白須。他豪奢的黃色外套上用琉璃珠子拼出了家族紋章——藍色矮腳公雞,藍天鵝絨鬥篷則鑲嵌了一百只金手。哈瑞斯被他的新職位弄得頭暈目眩,絲毫沒意識到這與其說是榮寵,其實是拿他當人質。他女兒嫁給了瑟曦的叔叔,而凱馮很愛那個沒下巴、平胸脯還生了雙羅圈腿的女人。只要把哈瑞斯爵士拽在手中,凱馮·蘭尼斯特想對付她便得三思而後行。自然,嶽丈不算是最有效的人質,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國王陛下會駕臨嗎?”奧頓·瑪瑞魏斯發問。

“我兒子正跟他的小王後辦家家酒呢。就目前而言,他對做國王的概念只是蓋王家印信而已,陛下還太小,不能領悟國家大事。”

“咱們英勇的鐵衛隊長大人呢?”

“詹姆爵士找鐵匠打造新手去了,想必大家都受夠了他那根醜陋的斷肢。而且我敢斷言,對於開會他比托曼更不耐煩。”奧雷恩·維水“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很好,瑟曦心想,你們就笑吧,笑得越大聲,他便越不能構成威脅。“有酒嗎?”

“來了,陛下。”奧頓·瑪瑞魏斯的鼻子太大,紅橙色頭發蓬亂不堪,但他長相雖平庸,禮貌卻周到。“這裏有多恩紅酒和青亭島的金色葡萄酒,還有高庭的上等香料甜酒。”

“金色葡萄酒。依我看,多恩人的酒就跟他們的人似的,一股子酸溜溜的脾氣。”瑪瑞魏斯替她滿上杯子,瑟曦續道,“就從多恩人開始吧。”

派席爾國師的嘴唇仍在顫抖,虧得他沒把舌頭吞掉。“遵命。道朗親王把他弟弟那幫蠻橫的私生女都關押了起來,但陽戟城的騷動並未平息,據親王信中所言,再不給他正義,他就無法掌控局面了。”

“快了,快了,”這親王,昏庸則罷,還很啰唆,“等待很快就有結果。我已遣巴隆·史文前往陽戟城,把格雷果·克裏岡的人頭獻上。”當然,巴隆爵士此行還另有重任,但沒必要教他們知道。

“哦,哦,”哈瑞斯·史威佛爵士用食指與拇指撚撚自己可笑的短胡須,“他已經死了嗎?格雷果爵士?”

“他當然死了,大人,”奧雷恩·維水幹巴巴地說,“據我所知,腦袋搬家可是致命傷。”

瑟曦給了他一個贊許的微笑,她喜歡諷刺——只要對象不是自己。“正如派席爾國師預測的那樣,格雷果爵士傷重不治身亡。”

派席爾哼哼了幾聲,不懷好意地瞅瞅科本,“長矛塗有劇毒,無藥可解。”

“是的,我記得你的話。”太後轉向首相。“我進門時你在說什麽,哈瑞斯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