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

三個白癡扛一個皮口袋,太後看著他們跪在她面前,心裏想。她瞧不起這三個白癡。不過,或許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陛下,”科本悄聲道,“禦前會議……”

“……等我到場才會召開。想想看,我可能將把叛徒喪命的好消息帶給他們呢。”城市彼端,貝勒大聖堂敲打著哀悼的鐘聲。喪鐘不會為你而鳴,提利昂,瑟曦心滿意足地想,我要把你的頭浸上焦油,拿你畸形的身軀丟去喂狗。“平身,”她吩咐三位未來的領主,“把東西給我瞧瞧。”

他們遵令起立,噢,這三人個個醜陋不堪,衣衫襤褸,至少半年沒洗澡了,其中一位脖子上還有個大癤子。讓他們成為領主,她覺得很有趣,就讓他們在宴會上挨著瑪格麗坐。這三位白癡的頭目解開細繩,將手伸進袋子,腐敗的味道頓時充盈接待室,猶如爛掉的玫瑰。他取出一顆爬滿蛆蟲的灰綠色頭顱。味道就像父親的屍體。多卡莎幾乎窒息,而喬斯琳掩嘴作嘔。

太後打量著戰利品,眼睛都沒眨一下。“你殺錯了侏儒。”最後,她一字一頓地說。

“我們沒殺錯,”一位白癡居然敢反對,“這肯定是他,太後陛下。瞧,他是個侏儒,只不過臉爛掉了,看不清模樣而已。”

“不止臉爛掉了,還長出了新鼻子呢,”瑟曦評論,“又大又圓的鼻子。混蛋!提利昂的鼻子打仗時早給砍掉了。”

三位白癡互望了一眼。“沒人告訴我們,”提頭顱的那位聲稱,“反正這家夥大搖大擺地在路上遊蕩,他是個醜陋的侏儒,所以我們認為……”

“哦,他自稱是麻雀,”脖子上生癤子的補充,“是你,是你說他撒謊。”第三位白癡爭辯。

太後惱怒地意識到自己擱下禦前會議,全為這出鬧劇。“你們浪費我的時間,殺害無辜之人。我本該摘下你們的腦袋。”如果真要了他們的腦袋,其他人就會退縮,就會聽任小惡魔逃之夭夭了。寧肯錯殺萬人,讓侏儒的頭顱堆高十尺,她也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算了,滾吧。”

“是,陛下,”癤子說,“我們懇求您的原諒。”

“您還要這顆頭嗎?”提頭顱的人問。

“把它交給馬林爵士。不,先裝進袋子,你這白癡!奧斯蒙爵士,帶他們出去。”

特蘭拿走頭顱,凱特布萊克趕走白癡,原地只剩喬斯琳小姐的早餐。“趕緊清理,”太後命令她。這已是獻上的第三顆人頭了。還好,這顆好歹是侏儒的頭。前次不過是個醜陋的孩子。

“別擔心,總會有人找到小惡魔的,” 奧斯蒙爵士安慰她,“而他一旦被發現,便難逃一死。”

是嗎?昨晚,瑟曦又夢見了老巫婆,凹凸不平的下巴和嘶啞的嗓音。在蘭尼斯港,大家叫她“蛤蟆”巫姬。若父親知道她對我說了些什麽,一定會拔了她的舌頭。但瑟曦沒對任何人講過,甚至包括詹姆。梅拉雅說只要我們不提起預言,它將被遺忘,永遠不會成真……

“我的眼線也在四處打探,陛下,”科本說。他的袍子類似於學士袍,但顏色並非灰色,而是禦林鐵衛的無瑕潔白,袍邊、袖子和漿硬的高領上都裝飾著黃金渦旋,腰部還束了一條金腰帶。“舊鎮、海鷗鎮、多恩領,甚至自由貿易城邦,無論他逃到哪裏,我的人都會把他揪出來。”

“你的前提是他離開了君臨。事實上,他很可能藏身於貝勒大聖堂,此刻正拉著鐘繩制造噪音呢。”瑟曦沉著臉,讓多卡莎扶她起身。“來吧,大人,禦前會議正等著我們。”下樓梯時,她挽起科本的手臂,“那件小任務你完成得如何?”

“辦妥了,陛下。很抱歉花了太多時間,可那是好大一顆頭顱,我的甲蟲用了很長時間才把皮肉清幹凈。為表歉意,我特意用烏木和白銀做了個盒子,用來裝盛骷髏。”

“布口袋也行。道朗親王只在乎裏面的東西,你扔個破袋子去他也不會在意——只要腦袋裝好別掉出來就行。”

走到院子裏,隆隆的鐘聲更刺耳了。他不過是個總主教,犯得著如此興師動眾?我們到底要忍受多久?當然,喪鐘比魔山的慘嚎悅耳得多,但……

科本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日落時,鐘聲便會停止,陛下。”

“那太好了。你怎麽知道的?”

“我的工作就是刺探情報嘛。”

瓦裏斯讓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可或缺。我們真傻。太後宣布科本接替太監之後,害蟲們便忙不叠地巴結他,為一點點金錢而出賣各種情報。籠絡人心靠的是金銀財寶,不是八爪蜘蛛。這活兒科本也能幹。她等著看當科本首度在禦前會議中落座時派席爾是什麽表情。

禦前會議召開期間,總有一名禦林鐵衛在議事廳門口站崗。今天輪到柏洛斯·布勞恩爵士。“柏洛斯爵士,”太後和藹地喚道,“你今天早晨氣色不太好。吃出什麽問題了嗎?”詹姆讓他當國王的品嘗師,以防備毒藥。這是個美味的任務,但對騎士而言意味著恥辱。布勞恩痛恨這點,開門時,他多肉的下巴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