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暴和余波(第2/3頁)

今天,這條該死的船終於穩下來了,太陽也出來了。我們卻只是在侃大山,壓根不知道該做什麽。糧食還夠吃十六天,大部分食物都難吃。( 露茜養的雞被沖到海裏去了,即使沒有被沖進去,風暴一來, 它們一樣沒法下蛋。) 最難的是船上缺少淡水,兩只水桶都裂開縫了, 水都流光了。( 這就是納尼亞人的辦事效率啊。) 我們只好縮減配給, 每天只能喝半瓶水,即便這樣水也只夠喝十二天。( 朗姆酒和葡萄酒還有很多,不過沒有人喝,因為越喝酒越渴。)

我認為,現在最明智的做法是馬上掉頭開回孤獨群島去。不過開到這裏,一路順風已經十八天了。逆風開回去,肯定要花更長的時間——事實上,根本沒有風。劃槳回去的話,需要的時間更長,凱斯賓說水手一天喝半瓶水,也劃不動槳。這話根本不對。我給他們解釋說,出汗能降低體溫。比如水手工作的時候,需要的水並不多。可是他一點也不聽,碰到他不知道的事,他總是這樣。

其他人都贊同應該往前開去,希望能找到陸地。我必須負責地說, 所有人都不知道前面是否會有陸地,他們一意孤行是冒險的行為。他們沒有更好的主意,卻來問我到底想怎樣。我只好冷靜地說,我是被拐騙過來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拉過來遠航,所以我沒有責任幫他們擺脫困境。

九月四日。今天依舊風平浪靜。分給我的午飯依然很少,比任何人的都少。凱斯賓在分飯時表現得很精明,還以為我看不出來。不知為何,本來他打算把露茜的飯分一些給我,可是那個討厭鬼愛德蒙不讓。太陽熱辣辣的,整個晚上都口渴難耐。

九月五日。依舊風平浪靜,空氣卻很熱。一整天,我都感到不舒服, 應該是發燒了。當然他們是不會想到帶一個體溫計出海的。

九月六日。真是可怕的一天。我發燒了,夜裏醒來,我很想喝水, 醫生們肯定也會這樣建議。我這輩子從不願意占別人的便宜。但我做夢都沒想過,不管是不是病人,每人每天依舊只有那麽多水。我原本可以叫醒別人說我需要水,可是吵醒別人未免有點自私。所以我只好起身,拿著我的杯子,躡手躡腳地走出我們睡覺的那個黑窟窿。我盡量不打擾到凱斯賓和愛德蒙,因為自從天熱和缺水以來,他們一直睡不好。不管別人對我如何,我總是盡力為別人著想。我慢慢走出房間, 我們姑且把它稱作“房間”吧,這裏只能看到劃槳時坐的小凳子和行李。

水在另外一側,一切都很順利。可是我還沒倒滿一杯水就被逮住了。如果不是碰見雷佩契普,一定不會有人抓住我。我說我想去甲板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水的問題,關它屁事),可是它問我為什麽拿著杯子。它這麽吵吵鬧鬧,結果全船的人都醒了。他們對我的態度真讓人反感。我問雷佩契普為什麽三更半夜在水桶那裏,換了其他人也會這麽想的。它說,因為它個子太小,不能在甲板劃槳,只好每天值班察看汛情,這樣就可以多一個人去休息。看看,他們又開始拿出不公平的態度對待我了,竟然所有人都相信它的說法!真是豈有此理!

我只好賠禮道歉,不然那個陰險的小畜生又該拿劍指著我了。這時凱斯賓終於露出暴君的醜惡嘴臉,大聲地說,“如果以後再發現有人偷水,就罰扣兩打。”愛德蒙跟我解釋了之後,我才明白是什麽意思。原來這句話是從佩文西家的孩子看的那種書來的。

凱斯賓虛張聲勢地嚇唬我一通之後,又改變了他的語氣,假裝語重心長地說,他對我完全沒有辦法,非常抱歉。因為人人都跟我一樣感覺自己在發燒,但是大家都必須努力克制等等一大堆鬼話。真是個裝腔作勢,自以為是的討厭鬼,我只好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九月七日。有風,仍然是西風。

船用德裏寧所謂的應急桅杆向著東方行駛了幾英裏後,第一斜桅才被豎直起來,綁( 他們稱為捆) 上了真正的板子。我依舊感到口渴得要死。

九月八日。船向東行駛。現在我待在床上,除了露茜,什麽人都見不到,直到那兩個討厭鬼上床睡覺。露茜給了我一些她的水。她還說女孩沒有男孩口渴。其實我也這樣認為,可是船上的其他人卻不這樣想。

九月九日,終於看見陸地了,東南方有一座高山。

九月十日,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可是還有很遠,終於見到了久違的海鷗。

九月十一日,我們抓了些魚做午飯。晚上七點,在海灣三英裏深的水裏拋錨。凱斯賓不讓我們上岸,因為天黑之後,可能會有野人和野獸出沒,今晚每個人會多分一些水。

接下來這個島上發生的事情關系到尤斯塔斯的命運,比任何人的關系都大。可是這些不能用他自己的口吻來說,因為九月十一日後, 他好多天都沒再記日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