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喧鬧的出租車(第2/4頁)

於是我決定說:“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他也會遇上麻煩的。”

安娜貝絲一臉嚴肅地說:“是啊。我們絕對需要帶上他一起走。快走吧!”

我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好像泰森是個大累贅似的。安娜貝絲帶著我們穿過巷道,途中多走偏僻的小路。回眼望去,學校體育館的上空仍然濃煙滾滾。

“到了。”走到托馬斯大街與崔伯大街的夾角處,安娜貝絲讓我們停下來,然後在她的背包裏一陣摸索,“希望我還剩下了一個。”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她的臉上被劃了道口子,馬尾辮上沾的全是雜草,仿佛整夜在野外露宿一般。牛仔褲的褲腳被利爪一樣的東西抓得稀爛。

我問:“你在找什麽?”

周圍警笛聲不斷,我估計不久就會有更多的警察從這裏巡邏經過,追捕我們這幾個炸毀體育場的少年犯。沒的說,馬特·斯隆一定是在警察面前歪曲了整個事實,把我和泰森說成是兇殘的“食人魔”。

“找到了一個,謝天謝地!”安娜貝絲說著,從背包裏摸出了一枚金幣。我認得那是奧林匹斯山的錢幣,名叫德拉克馬金幣。金幣的一面鑄有宙斯的頭像,另一面圖案為帝國大廈。

我說:“安娜貝絲,紐約市的出租車司機可不收這種錢幣。”

安娜貝絲沒理睬我,大聲念著希臘文的咒語:“斯苔斯,奧哈馬德波裏斯!”

對於這種奧林匹斯語,我能聽懂幾分。她念的咒語大概意思是:“停住,詛咒的戰車!”

說實話,我覺得這並不是個好主意。

安娜貝絲念完咒語,將金幣扔了出去。金幣落在地上後,無聲無息地鉆進瀝青馬路裏。

幾分鐘過去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正要發問,就看見金幣鉆入的那塊瀝青地面越來越黑,最後變成一個幾米見方的大池子——池子裏咕嘟嘟冒著血紅色的水泡。突然,一輛汽車從池子裏飛了出來。

飛出的汽車居然是輛出租車,不過它不像紐約市其他的出租車為黃顏色,而是灰蒙蒙的煙霧繚繞。整輛車虛實不定,似乎徑直走過去就能從其中穿過。車門上有幾個字,好像是“GYAR SSIRES”什麽的,既然我有閱讀障礙症,對於這兩個字自然也是“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了。

車窗搖下,一個老太婆探出頭來。只見她滿頭白發,亂蓬蓬的,幾乎遮住了眼睛。老太婆像剛被打了一針麻醉劑,咕咕噥噥地說了半天,依稀是:“搭車嗎?搭車嗎?”

安娜貝絲說:“三位,去混血大本營。”她打開後車門,招呼我坐進去。看來這眼前怪異的情景對她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就在這時,那老太婆忽然尖叫一聲,幹柴似的手指著泰森,說:“我們可不載這種東西!”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為何誰都跟這個相貌醜陋的傻大個兒過不去呢?

安娜貝絲說:“我們多給錢。到了目的地多加三個德拉克馬金幣。”

老太婆尖聲說:“成交!”

我憤憤不平地鉆進車內,泰森擠在中間,安娜貝絲最後才上車。

車廂內也是灰蒙蒙的,不過坐進來感覺還算踏實。座椅和普通出租車的沒什麽兩樣——破破爛爛,凸凹不平。司機和乘客的座位之間並沒有那種有機玻璃擋屏……司機座位上可不只坐了一位老太婆,而是有三位老太婆擠坐在那裏。三個人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是長到鼻尖的白發,瘦骨嶙峋的手,還有肥大的黑衣。

其中一位老太婆喊道:“長島!這下賺大啦!哈哈!”

她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猛往前躥,我的頭登時撞在靠背上。喇叭裏響起一段錄音:“乘客您好,我是蓋尼米得,宙斯的侍酒,每當我外出為偉大的‘天空之神’買酒時,總是記得扣好安全帶!”

我低頭尋找,發現座位上並不是那種常用的安全帶,而是一根粗大黝黑的鏈子。我還不至於到作繭自縛的地步吧!

出租車馳至西大街路口時,坐在中間的白發老太婆尖聲說:“看著點兒路!左拐!”

開車的老太婆抱怨說:“狂暴老太,你要是把眼睛給我,我就能看著點兒路了!”

我沒聽錯吧?把眼睛給她?

還沒等我開口發問,出租車突然轉向一旁,避開了一輛迎面而來的大貨車。車子猛地顛簸了一下,從路沿上碾過去,開到了另一個街道上。

第三個老太婆對那位開車的老太婆說:“黃蜂老太,把金幣給我,讓我咬一咬。”

那個叫“黃蜂老太”的說:“你適才剛咬過,怒火老太!該輪到我咬了!”

“怒火老太”叫嚷說:“我沒咬!”

坐在中間的那位“狂暴老太”尖叫說:“小心紅燈!”

“怒火老太”也嚷嚷說:“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