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配任務

第二天早上,喀戎把我移到三號小屋。

我不需要再和別人分享空間了。我有足夠的地方來放自己的東西:米諾陶之角,一套替換的衣服,和一套盥洗用品。我現在可以坐在自己的晚餐桌前,自由選擇自己想參加的活動,當我想要關燈的時候就喊一句“熄燈”,不需要聽任何其他人的意見。

而我也完全陷入了悲慘境地。

正當我剛開始接受,剛開始感到十一號小屋是自己的家,自己也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或者說在混血者裏我已經夠普通了——我卻被隔離了出去,就好像得了什麽罕見的疾病一樣。

沒人再提起過地獄犬的事情,可是我覺得他們都在背後悄悄議論著。那次襲擊嚇到了所有人,而且顯示了兩條信息:第一,我是海神之子;第二,怪物們會不惜一切追殺我,它們甚至能入侵到一直被認為安全的營地裏。

其他營員盡可能地避開我。看到我在森林裏如何對付那些阿瑞斯的家夥們之後,十一號小屋的人在上劍術課的時候對我十分緊張,所以現在我的課變成了和盧克的一對一教學。比起以前,他把我逼得緊多了,而且一點也不擔心在訓練過程中我會受傷。

“你需要所有能學到的訓練,”在我們揮舞著長劍和燃燒的火炬上課時他對我保證道,“現在再來試試斬蛇式。重復五十次。”

安娜貝絲仍然在每天早上教我希臘語,但是她看起來總是心煩意亂。每次我想要說點什麽,她總是皺著眉頭,就好像我剛才朝著她的臉打了一拳一樣。

上完課之後,她就會一邊走開,一邊喃喃自語:“任務……波塞冬?……糟糕透頂……得做個計劃……”

即使克拉麗絲都和我保持距離,雖然她那惡毒的表情清楚地表示出,因為我弄斷了她的魔法長矛,她很想宰了我。我很希望她能大吼大叫,揍我一頓或者做些別的什麽。比起被所有人無視,我寧願過著每天都打架的日子。

我知道營裏有人對我很怨恨,因為有天晚上當我回到我的小屋時,發現一張凡人的報紙扔在門廳裏,那是一份《紐約日報》,打開在地鐵版那張。那篇文章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讀完,因為我越是憤怒,就越覺得單詞全在紙面上飄來飄去,無法捉摸。

<p>離奇車禍

<p>男孩和母親仍然失蹤

<p>(艾琳·史密森報道)

薩莉·傑克遜及其子波西在神秘地失蹤了一個星期後,仍然下落不明。這家人所駕駛的78型卡美羅汽車嚴重燒毀,上周六在長島北部的公路上被發現。汽車的車頂掀開且前軸斷裂。在爆炸前,汽車在路面上翻滾滑行了幾百米遠。

母子二人本來要在蒙托克度過周末假期,然而他們基於不明原因而匆忙離開了。在汽車內部和現場附近都發現了少量血跡,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線索去尋找失蹤的傑克遜母子。當地居民表示,在車禍發生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反常現象。

傑克遜女士的先生蓋博·烏戈裏阿諾宣稱他的繼子波西·傑克遜是一個問題少年,曾經被多所寄宿學校開除,而且還有暴力傾向。

警方並未說明波西是否是其母失蹤案件的嫌疑犯,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以下是薩莉·傑克遜與波西的近照。警方呼籲,任何有線索的市民可撥打下面的犯罪終結免費熱線。

電話號碼被人用黑色記號筆勾了出來。

我把報紙揉成一團,丟在一邊,然後倒在空空如也的小屋中間的床上。

“熄燈。”我郁悶地對自己說。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噩夢。

在一陣風暴中,我沿著海濱奔跑。城市在我身後,不是紐約城。城市的構造完全不同:建築物更加分散,遠方還有棕櫚樹和低矮的山丘。

在一百米高的海浪之下,兩個男人正在爭鬥。他們看起來很像電視上的摔跤手,肌肉發達,蓄著胡須,留著長發。兩個人都穿著飄逸的古希臘長袍,其中一個人一身藍衣,另一人則是綠色的。他們扭打在一起,角力,相互踢打,用頭撞擊,每次他們接觸到一起,閃電就會劃過,天空變得更加黑暗,風起雲湧。

我必須阻止他們。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我越努力往前跑,狂風就越吹得我不斷後退,等我跑到那地方的時候,我的腳一直在徒勞地挖著沙子。

在風暴的咆哮聲中,我能聽到穿藍袍的人對穿綠袍那位大吼著:還給我!還給我!就好像一個幼兒園的小孩為了玩具在打架一樣。

海浪越來越大,浪花四濺打在海灘上,帶著鹽分落在我身上。

我大吼著:停下來!不要打了!

大地震動起來。在地下的某處有笑聲傳來,那聲音如此幽深如此邪惡,讓我的血液頓時凍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