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通往地獄之門(第4/13頁)

很快地,葉潯被帶到了一處無人的廢棄田地。幾名士兵七手八腳地把他硬按在地上跪下,另一名士兵高高舉起了腰刀。

他正要用足力氣照著葉潯的脖子砍下去,忽然間感到渾身發軟,隨即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暈倒在地,幾名同伴也遭遇相同。而跪在地上的葉潯,同樣暈了過去。

“你的毒藥還真好使,”安星眠一邊上前替葉潯松綁一邊說,“不過有必要連葉先生一起迷暈嗎?”

“這人腦子一根筋,不迷暈他,說不定一轉身又要去找懷南公主的麻煩,”雪懷青說,“我們先把他帶走再說吧。”

葉潯雖然身材矮小,但畢竟是成年人,沒辦法這麽大模大樣地扛回城裏的客棧。安星眠只能先背著他繞出去很遠,尋到一處林場,謊稱同伴生病,再花了點錢賄賂,把葉潯帶到看林人的小屋子裏。

“謝謝你,我沒有看錯,你是個好人。”醒來後的葉潯對雪懷青說。他想了想,又轉向安星眠,“你也是好人。”

“葉先生,你為什麽那麽恨那位懷南公主?”雪懷青問,“人死了,一切也都了了,何苦還要破壞她的葬儀呢?”

葉潯咬牙不答,臉上又閃現出那種極度憤怒的神情,讓安星眠暗中擔心他會不會跳起來再沖向那個祭祀現場。但最終,他只是重重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能說。我要回去了。”

走出幾步後,他又停下來,鄭重地說:“你們都是好人。我一定會報答你們。”

兩人沒有阻攔他,但卻暗中跟在他後面,直到看見他確實進了城,才算松了一口氣。雪懷青有些感慨:“有些時候,這些看似頭腦簡單的人,卻反而更加難對付,因為他們永不放棄。他要是哪天趁人不備把懷南公主的陵墓砸掉,我可是半點也不會吃驚。”

安星眠卻沉思了一會兒後說:“我覺得這個葉潯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雪懷青不解。

“說不上,某種直覺,”安星眠說,“如果他真的對懷南公主有那麽大的仇,以至於不顧性命攪擾她的葬儀,為什麽之前不找機會去報復活人呢?橫豎都是死。”

“也許……之前完全沒有機會能接近?”雪懷青猜測著,“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們也許可以找他聊聊,”安星眠說,“羽人對他們的秘密肯定守口如瓶,但葉潯可是把我們倆都當做好人的。”

“他只是一個雜役,能知道的,無論如何不可能比風奕鳴更多吧?”雪懷青說。

“但風奕鳴未必會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安星眠說,“這個小孩子的狡猾陰險遠遠超過大多數的成年人,他表面上看起來坦誠,心裏到底打什麽主意,我們都不知道。反倒是葉潯,他是宮裏的雜役,難保不會偶爾聽到一些消息,即便和薩犀伽羅無關,也有可能和蒼銀之月有關。”

這話提醒了雪懷青:“是啊,二十年前,我的父母來到城邦,應當算作是客人,搞不好真的和葉先生打過交道。能從他那裏得知一些和我父母有關的事情,也是好的。而且他住在王宮裏一個偏僻的角落,防衛很松,正好方便我們去找他。”

“關於這個葉潯,你還知道些什麽?”安星眠問,“他的身世你了解嗎?”

“他這個人性子古怪,從來不和別人談到自己,”雪懷青說,“我只是無意間聽別的雜役閑談講到過,他是一個棄嬰,出生之後就被拋棄在王宮附近,是當時羽族一位有名的喪儀師緯桑植收養了他,後來又把他送進宮裏。”

“喪儀師?”安星眠眉頭一皺,似乎是模模糊糊想到了些什麽,又不能確定。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也進了城,向著客棧方向走去。經過一個路邊的小食攤時,桂花糕的清香飄過來,雪懷青不禁有些饞,安星眠一笑,掏錢替她買了兩包。攤主是個老人,手腳不太利索,找零時不小心手一抖,幾枚錢幣掉到了地上。安星眠眼疾手快,回身在地上撿拾起來,然後拉著雪懷青若無其事地離開。

“別回頭看,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安星眠低聲說,“有人在跟蹤我們,剛才撿錢的時候我瞥見一個影子。他雖然馬上閃身躲開,還是被我看清了臉。”

“想找我們的人太多了,你看得出這屬於哪一撥嗎?”雪懷青問,“霍欽圖城邦?宇文公子?還是天驅?”

“都不是,”安星眠的面色十分古怪,“是我的另外一個老熟人。”

“什麽老熟人?”雪懷青很驚訝。

“還記得我和你說起過麽,我剛來寧南城試圖救你的時候,靠父親老部下的幫助,找到了住處,那位老部下名叫汪惜墨,是我家開的安祿茶莊的掌櫃,”安星眠說,“我剛才所見的那個追蹤者,就是汪惜墨手下的一個羽族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