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第2/10頁)

我加快了腳步。

黑暗逐漸將我們包圍。

當我還是個孩子時,常常和爸爸玩捉迷藏,總是我藏他找。我對躲藏真的很在行,主要因為我和其他四五歲的孩子不同,那時我有種奇異的能力,能長時間保持絕對的安靜,另外也完全沒有類似幽閉恐懼症的毛病:我能把自己塞進後壁櫥裏最狹小的間隙,在那兒默不作聲地待上二三十分鐘,度過屬於我的歡樂時光。

這就是為什麽全黑的封閉空間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或者為什麽,至少對於我來說,一條除了火車和鐵軌之外別無他物的隧道和一座沿途有各種各樣鬼怪冒出來的開闊墓地相比,前者要好對付一些。然而,我們往隧道裏走得越深,一股潮乎乎、令人毛骨悚然的極度恐懼感就越讓我難以承受——那是一種和感知到“空心鬼”完全不同的感覺,僅僅是個糟糕的感覺。於是我催促大家快走,以我們當中走得最慢的人的最快速度行進,我不斷催促梅莉娜,直到她大吼著叫我退後,持續分泌的腎上腺素令我強烈的疲勞感蕩然無存。

走了很長一段路,又過了幾個丫字形的隧道分岔後,鴿子把我們帶至一段廢棄的鐵路,那裏枕木扭曲發黴,地上一灘灘死水。列車在遠處的隧道中通過,由此產生的壓力就像某個巨大生物咽喉裏的氣息一樣把空氣推來推去。

然後,在我們前面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針尖般閃爍的光點,光點很小卻在快速增大。艾瑪大喊:“列車!”大家分散開,後背緊靠在墻上。我遮住雙眼,等待火車引擎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近距離地響起,但它始終沒有來——我能聽到的只有小聲的高音轟鳴,很肯定它是從自己腦袋裏傳來的。正當隧道被點亮、白光將我們包圍時,我的耳朵感受到突然的壓力,然後光就消失了。

我們在眩暈中跌跌撞撞地離開墻邊。現在腳下的鐵軌和枕木煥然一新,就像是剛鋪上去一般;隧道聞上去沒有那麽強烈的尿味兒了;沿路的燈變亮了,發出的光並非持續不斷,而是一閃一閃的——因為它們根本不是電燈泡,而是煤氣燈。

“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問。

“我們跨進了一個時光圈。”艾瑪說,“但那是什麽光,我從沒見過像那樣的東西?”

“每一個時光圈入口都有它的特殊之處。”米勒德說。

“有人知道我們在什麽年代嗎?”我問。

“我猜是十九世紀後半段,”米勒德說,“在1863年以前,倫敦還根本沒有地下交通系統。”

然後,我們身後又出現了一道光——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熱風和雷鳴般的咆哮。“列車!”艾瑪又一次大喊,而這次真的是列車駛來了。我們一頭撲到墻上,此時列車在噪音、燈光和噴射的煙霧形成的颶風中疾馳而過。它看起來不太像現代的地鐵列車,更像是小型機車,甚至還有一節守車。守車裏有個留著黑色大胡子的男人,手裏拎著一只忽明忽暗的提燈,當列車在下一個轉彎處飛馳而過時,他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我們。

休的帽子從頭上被吹了下來,車從帽子上軋了過去。他走過去撿起來,發現它被軋碎了,於是又生氣地扔到地上。“我不喜歡這個時光圈,”他說,“我們才到這兒十秒的時間,它已經在試圖殺死我們了,等我們把不得不做的事做完就離開吧。”

“我舉雙手贊同。”伊諾克說。

鴿子繼續引導我們沿鐵軌前行,過了大約十分鐘,它停下來,朝向看起來像是一面空墻的東西。我們很不解,直到我擡頭去看,注意到墻面與天花板的交界處有一扇部分被偽裝起來的門,就在我們頭頂上方二十英尺的地方。由於看上去沒有別的方法能夠到它,奧莉弗脫掉鞋子飄上去看個究竟。“門上有個鎖,”她說,“一個密碼鎖。”

在門底部的角落裏還有一個鴿子大小的生銹的洞,但那對我們毫無幫助——我們需要密碼。

“有想法嗎,密碼會是什麽?”艾瑪向所有人提問。

大家要麽聳聳肩,要麽面無表情。

“一點兒也沒。”米勒德說。

“我們得猜猜。”她說。

“也許是我的生日,”伊諾克說,“試試3-12-92。”

“為什麽會有人知道你的生日?”休說。

伊諾克皺起眉頭:“就試一下唄。”

奧莉弗來來回回地旋轉著撥號盤,然後試著開鎖:“抱歉,伊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