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祭:凈魂 十八(第3/5頁)

  “錯!”雲湛揮揮手指,“對他們來說,神是邪惡肮臟的,魔才是正義光明的。他們所祭拜的東西,被尊稱為——魔主。”

  安學武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喘出一口粗氣:“凈魔宗的魔主?”

  “她並沒有聽到凈魔宗這三個字,事實上他們只是盲目地祈求庇佑賜福,並沒有了解太多,但這也是邪教的常用手段,”雲湛說,“先弄個偶像騙你去拜祭,名字是什麽都並不重要,這年頭的愚民,只要聽說有好處就會巴巴地上鉤。魔也好神也好,對他們而言有什麽本質區別麽?”

  “怪不得你要找席峻峰,他聽說這個消息一定開心得不得了,”安學武說,“我已經告訴他你的事務所的地址了,他大概會去那裏等你。”

  雲湛不再多說,向著門口走去。安學武忽然叫住他:“說起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麽跟蹤過去的?難道是在哪兒聽到了什麽風聲,還是那個習藝所裏有你感興趣的女人?”

  雲湛神情有點沉重:“我正在頭疼呢。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懷疑自己的老婆有外遇,所以托我去看看,我實在推不過,就跟去了,沒想到……”

  “沒想到他的老婆竟然信了凈魔宗?”

  “是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了,”雲湛臉上現出了真正的苦惱,“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的,平時一貫自我感覺良好,對自己手邊的事物不知道珍惜,到了要失去她的時候,立馬就會崩潰。”

  他沿路嘆息著,來到了姬承家,唐溫柔照例出門了,只剩姬承一人枯坐在家裏,好像幾天工夫就老了很多。雲湛真不忍心雪上加霜,但是也不得不說。

  果然姬承聽完後整個臉都變綠了,眼神茫然無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雲湛拍拍他的手臂:“也用不著嚇成那樣,就算真的是凈魔宗,那也是樹倒猢猻散的一點點余孽而已。何況你老婆也未必知道真相,不然她大概也不會上當。”

  “我不是怕凈魔宗什麽的,”姬承疲憊地撫著額頭,“我們倆好歹也出生入死那麽多回,老子爛命一條,遇上什麽鬼東西都不要緊。可是我老婆……我老婆她……真的就對生活那麽絕望嗎,一定要去聽邪教的狗屁胡言亂語來讓自己得到慰藉?”

  姬承的眼眶裏隱隱有淚花在閃動。他緊緊抿著嘴唇,雙手無意識地用力交握,好像想要把什麽東西捏碎。雲湛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姬承這樣的表情了,即便是在被老婆罰跪搓衣板的時候,他也總是一張渾渾噩噩不知好歹的臉,但現在,唐溫柔的改變深深刺激了他。

  “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像話?”姬承問。

  “這個麽……”雲湛搔搔頭皮,很是為難,“你知道,我從來沒討過老婆,也說不上這到底算什麽。不過麽……不過……”

  他“不過”了半天,也沒能說出點名堂來,最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留下身後無限迷惘的姬承。

  一天之中連跑了三個地方,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又快要天黑了。那一陣陣的飯菜香味刺激著雲湛的胃,讓他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但疲累之下,好像也沒什麽胃口。他在街邊隨手買了兩個燒餅,打算回事務所裏整理記錄一下近日的調查所得,然後趕緊回家睡覺。

  來到門邊時,他卻發現大門敞開著,夕陽把一個人的影子投射到了門口。

  雲湛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白天安學武所說的話:席峻峰可能會來到事務所來等他。看來這位席捕頭著實是個敬業的人,即便等到天黑,也非要達到目的不可。他自嘲地笑笑,撕下一角燒餅塞入嘴裏,一邊進門一邊打著招呼:“席捕頭好耐心。”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正坐在椅子上等著他的並不是席峻峰,而是另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老人。這個老人須眉皆白,穿著一身打有補丁的普通布袍,腳上的布鞋也沾滿了泥,帶著一臉和善的笑容,好像一個剛剛進城來開眼界的鄉下老農。

  “您弄錯啦,我不姓席,更不是什麽捕頭。”老人笑眯眯地說。

  雲湛把嘴裏的餅咽下去:“是來委托我辦案的嗎?抱歉,最近忙得要死,實在沒有空閑再接新的案子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