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祭:凈魂 十八(第4/5頁)

  老人笑意更濃:“別人不行,這個案子只有你才能辦,別人都不夠資格。”

  這句話剛剛說完,房內的氣氛忽然間發生了變化。老人的坐姿紋絲未動,目光中卻透出兩道冰冷的寒光,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殺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開始在房間中蔓延。沒有動作,沒有語言,更沒有亮什麽兵器。僅僅是目光的些微變化,就讓這個剛才看起來還一團和氣的老人,陡然間變成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充滿壓迫感的存在。

  雲湛差點想要往後退一步。他已經很久沒有和這樣一位氣勢淩人的敵手對峙過了。他仔細觀察著老人的姿態舉動,看起來仍然是隨隨便便,但卻又好像完全沒有破綻,可以從任何角度出手攻擊自己。回想自己一生見識過的種種高手,除了自己的老師雲滅和曾經交手過的辰月教主等寥寥幾人,還從來沒有哪個人能給自己這樣強烈的威脅之感。

  “你是什麽人?”雲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語氣平淡地問。高手相爭,重在氣勢,他絕不能讓自己被對方壓倒。

  “你覺得我是什麽人呢?”老人仍然帶著微笑,“猜猜看,並不難猜的,我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打擾你的。”

  雲湛想了想:“你要麽是石隆的人,要麽是天羅的人。但石隆手下如果有你這樣的人物,那就根本不需要請我替他出馬了。所以你是天羅,多半是北天羅或者東天羅的家主之類的人物吧。”

  老人贊許地微微點頭:“我的確的天羅,但既不屬於北天羅,也不屬於東天羅,你可以猜得更大膽一點。我想,你應該已經從安學武那裏聽說過天羅三十來年前的往事,所以猜起來不會太困難。”

  雲湛反手掩上門,一步步地從老人身邊走過,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這個舉動很危險,這位底細未知的老人很可能在任何時候出手突襲,但他絕不能任由對方舒舒服服地坐著,自己卻站在一旁顯得緊張而充滿戒備,那樣也會導致在氣勢上輸一招。他甚至更加大膽地揚起手臂,把裝著還沒吃完的燒餅的油紙袋扔到了桌上。

  老人有些意外,眼裏贊許的笑意更濃。雲湛毫不避讓地和他對視著,心裏迅速回憶著安學武當時所講,漸漸有了眉目:“我大致猜到了點。天羅家主死去之後,天羅分為三派,但當時的天羅元老,未必贊成這樣的分裂,也很有可能就此淡出誰也不偏向。你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不屬於南北東任何一派的昔日元老吧。”

  老人的神情中多了一絲蕭索:“天命如此,誰也阻止不了。天羅創立之初曾經是依靠宗族姓氏團結起來的組織,血緣的力量讓那種關系牢不可破。但多年的剿殺讓單純的血緣關系已經極難維持了,天羅內部不得不大量吸引外姓人,整個組織也漸漸變成了單純靠權勢和金錢來維系的脆弱團體。即便沒有家主令牌的遺失,天羅的衰微也難以避免,只不過那一次分裂大大地加速了這種衰微而已。”

  他話鋒一轉,一直平和溫婉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尖銳的殺意:“正因為這樣,我不能讓天羅再衰敗下去。掉了牙的老虎仍然是老虎,無論誰想把老虎當成綿羊來戲耍,都一定會付出慘重代價的。”

  雲湛苦笑一聲:“老先生,恐怕你有點誤會。我雖然和你們的人作對,但那並不是因為……”

  “並不是因為你真的要袒護安學武,只是為了你的尊嚴,對嗎?”老人打斷了他,“所以今天我才來找,好在你的尊嚴和天羅的尊嚴之間,找到一個平衡。”

  雲湛揣摩著他的話:“這麽說,你不是來和我動手的?”

  老人捋了一下頜下白須,表情很是淡然:“我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總喜歡靠打架流血來解決問題,能講講道理的話,就最好不要動武。天羅從來不為了虛妄的聲譽而動手,我們殺人只是為了利益。”

  雲湛眼珠子骨碌一轉:“你是想讓我撤去那些到處巡捕的大內高手是嗎?”

  “只是原因之一,”老人說,“我們天羅幾百年來和各種想要鎮壓剿滅我們的勢力作對,區區衍國的大內高手,還不是什麽心腹大患。倒是那個試圖通過安學武挑唆天羅內鬥的人,才是我一直擔憂的。”

  雲湛怔了怔:“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是有人在陷害。那是不是安學武就安全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