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教堂墓地傳來死人睡醒的呵欠聲(第6/13頁)

許多盜墓者,包括克勞奇和藏紅花山團夥,都從斯皮塔佛德的基督教堂墓地裏搜羅“貨品”。的確,那個地區的盜屍掘墓如此猖獗,很多人死後都不敢葬在那裏,因為他們不願意別人褻瀆他們的軀體。18世紀末,73歲的瑪麗·梅森被安葬在基督教堂時,她的棺材用鉛帶蓋著,用掛鎖鎖著,以防引起盜墓者的注意。這件事足以顯示這個地方盜墓者的名聲遠揚。其他家庭要麽聘請看守,要麽親自站崗,看守親人的墳墓,以防屍體被挖掘和運去進行醫學解剖。這不僅僅發生在倫敦的墓地,英國其他教堂也發生類似事情。很多本地的政府允可守夜持續幾個星期或更長時間,因為過了一段時間,屍體就不可用來解剖了。當下葬的屍體變少了,克勞奇和他的同黨通常進行謀殺。

正當倫敦的本·克勞奇和以色列·查普曼在如火如荼地盜墓時,愛爾蘭的盜墓者也為都柏林的外科學院提供屍體。愛爾蘭最出名的盜墓者是古怪的喬治“瘋烏鴉”亨瑞克。他曾經因為夜間盜墓而被抓蹲了幾次牢。瘋烏鴉長相野蠻、暴力,是個酗酒成性的家夥,與本·克勞奇不同的是,他對社會地位或形象抱有幻想。他喜歡四處擺放他的照片,還附上可能由他作的一首讓人不敢恭維的小詩:

長得兇神惡煞,滿身啤酒味

看,瘋烏鴉就是十足的遊吟詩人

他的嗓音如同伊坦納的咆哮一樣可怕

嚇倒遙遠地方的人

同樣駭人的還有他那張盡人皆知的臭臉

見人就殺,只有喝威士忌醉倒才罷休

瘋烏鴉在都柏林市最喜歡的狩獵場要數聖安德魯教堂。當葬禮結束後就會出現的蓬頭散發的他,會把遲來的哀悼者嚇個半倒。他習慣於像可怕的幽靈一樣在這種墳場閑蕩,直到天黑,他就開始恐怖而邪惡的生意。在很多方面,他就形似一位墓地幽靈,都柏林的報紙也經常滿版都是關於他的盜墓戰績。1825年,他被抓獲,關進監獄,成為都柏林大報的頭號頭條—這並沒有讓他喪氣,而是更加堅定地要繼續他的可疑生意。從監獄放出來後,他又回到聖安德魯教堂。與本·克勞奇一樣,他有時候也在醫院當搬運工,這可能讓他接近到可販賣給外科醫生的屍體。1832年,當《解剖法》成為法律時,他放棄了盜墓這一行,改行制造樂器—他到死之前都一直從事這行業。眾議院的《解剖法》規定所有的解剖學校必須根據嚴格標準得到英國內政大臣的準許進行屍體解剖,從而限制了盜墓者的客戶。

盡管瘋烏鴉是一個奇特而且極其怪誕的人,但在都柏林大街上進行可怕盜墓生意的絕非僅此一人。同樣臭名昭著的還有“盤坐在臉盆裏的比利”,他是一位無腿的傷殘人士,用一個大鐵盆或澡盆推動自己。他雖然是傷殘人士,但他有驚人的技能,特別是手臂。人們也認為他極其狡猾和足智多謀,而且對掩蓋行蹤特別在行。這就是人們無法知道他在都柏林進行盜墓行動的確切地點。有人說他在現在市中心附近的格拉夫頓街不遠的小巷裏作案,其他人認為他在薩克維爾街附近的厄爾街(現在的奧康尼街)一帶活動。他的伎倆幾乎毫無兩樣:他會在陰暗的入口裝作一個斷腿乞丐,坐在盆子裏要錢。當有好人停下腳步時,比利會說如果那個人彎下身,他有秘密要透露。當路人彎下身時,他就用有力的雙手抓住路人的脖子,扭斷他的脖子。他就像一只掠奪成性的動物,將屍體拉到他的小巷裏,打劫後隨後將之交給盜屍者。

跟英國的同行一樣,都柏林的外科醫生也不是很在意用做解剖教學的屍體來自何方,而且他們很願意與盜墓者和謀殺犯合作,如果後者能保證屍體的穩定供應。與瘋烏鴉和盤坐在臉盆裏的比利之流打交道,他們毫無不安之心。都柏林當時最出名的外科醫生賽繆爾·克勞斯,據說在1786至1803年間,在解剖學院做手術時,曾從城市每個地方獲取屍體進行外科手術。

大約在1828年,一份詳細介紹一些更加光鮮的盜屍者活動和業績的相當粗俗的報紙,開始在都柏林流傳。報紙聲稱,“精彩發現截住兒童,讓其流血至死的野蠻殺人犯”。印刷人聲名狼藉,名叫明斯特·傑克(約翰·克萊默),他在行人的小巷經營簡單的出版社。他在一次粗糙的印刷出版中,講述了人們發現半死兒童—接近屍體—在街上遊蕩,他們剛從盜墓者魔爪下逃生,盜墓者為了將他們拖走把屍體賣來進行醫學研究,用尖刀攻擊他們。明斯特·傑克也用相同的印刷機,印刷了一份粗糙的小冊子,內容是關於瘋烏鴉、盤坐臉盤的比利以及較早時期的都柏林盜墓者如理查德·福克斯等的可怕活動。這些,以及都柏林報紙中的相關報道,都保留著屍體被人從墳墓挖掘出來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