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植物園(第2/7頁)

瑪麗覺得很難向阿塔爾和其他穆爾法道別,在她上船之前,他們給了它一件禮物:一個裝著一些輪子樹油的漆瓶,還有最為珍貴的一小袋種子。

它們也許無法在你的世界生長,阿塔爾說,不過如果真不能生長,你還可以用那瓶油。別忘了我們,瑪麗。

不會的,瑪麗說,永遠不會。即使我能和女巫一樣長壽,會忘記其他的一切,也永遠不會忘記你以及你的人民的友好。

於是,大家踏上了回家的旅途。風輕海靜,盡管他們不止一次看見那些巨大、閃光的雪白翅膀,但是那些鳥很謹慎,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威爾和萊拉形影不離,對於他們來說兩周的航程過得像眨動眼皮那般快疾。

澤法妮亞曾經告訴塞拉芬娜・佩卡拉,當所有的切口都關閉後,各個世界就會恢復它們彼此間的正常關系,萊拉的牛津和威爾的世界又會重新彼此互為存在,像兩張膠卷上的透明的影像一樣,靠得越來越近,直到重合,但永遠不會真正接觸。

然而,此時,這兩個世界卻相距很遠――和她當時從她的牛津旅行到喜鵲城一樣遠。現在威爾的牛津就在這兒,只有一刀之割的距離。他們到達時是晚上,隨著錨嘩啦一聲落入水中,遲暮的太陽溫暖地照耀著綠色的山坡、赤土色的陶瓦屋頂、那四處飛濺的美麗的瀑布以及威爾和萊拉的小咖啡館上。船長用望遠鏡搜索了也沒有看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但是約翰・法阿帶上半打武裝人員上岸以防萬一。他們不會礙事,但如果需要的時候他們會有所幫助。

迎著暮色的降臨,他們一起吃了最後一頓晚餐。威爾向船長和他的手下還有約翰・法阿和法德・科拉姆道別。他似乎還不太了解他們,他們對他卻看得更清: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非常強壯,但卻受到深深打擊的年輕人。

終於威爾和萊拉以及他們的精靈,還有瑪麗和塞拉芬娜・佩卡拉出發穿過那座空蕩蕩的城市。城市裏空無一人,惟一的腳步聲和影子都是他們自己的。萊拉和威爾手牽著手走在前面,去往他們不得不分手的地方,兩位女士隔著一段距離走在後面,像姐妹一樣交談著。

“萊拉想到我的牛津去稍微看看,”瑪麗說,“她腦子裏有些想法,她隨後就徑直回來。”

“你有什麽計劃,瑪麗?”

“我――當然是跟威爾一起走。今晚我們將去我的公寓――我的房子――然後明天找他母親在哪兒,看我們能做些什麽來幫助她康復一些。我的世界裏有那麽多規章制度,塞拉芬娜,你必須讓那些權威人士滿意,回答上一千個問題才行;我將幫他處理法律方面、社會服務、住房和所有這類問題,讓他集中精力照顧他母親。他是一個堅強的孩子……我會幫助他的。另外,我也需要他。我已經沒工作了,銀行裏也沒多少錢。如果警察在追捕我,我不會感到意外的……他將是我在我的世界裏惟一能夠談論這一切的人。”

他們穿過寂靜的街道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正方形的塔――塔的門廳那頭黑乎乎的,和一個桌子擺在人行道上的小咖啡館,來到一條中間長著一排棕櫚樹的寬闊的林蔭大道上。

“我當初就是從這兒過來的。”瑪麗說。

威爾當時在牛津寂靜的郊區大道上第一次看到的窗戶就開在這兒,在牛津那邊,有警察看守著――或者說是在瑪麗設計哄騙他們讓她穿過時被警察看守過。她看到威爾走到那個地方,雙手靈巧地在空氣中移動,窗戶消失了。

“他們下次再來看時會大吃一驚的。”她說。

萊拉想進入瑪麗的牛津,讓威爾看一樣東西,然後再同塞拉芬娜回來,顯然他們必須非常小心地尋找一個地方切過去,所以女士們跟在後面,穿過喜鵲城內月光照耀的街道。在他們的右邊,一片開闊漂亮的公用場地通向一幢大房子,房子那兒有一個古典的柱廊,在月光下明亮得仿佛冰糖一般。

“當你告訴我我的精靈是什麽形狀時,”瑪麗說,“你說過如果我們有時間的話,你可以教我怎樣看見他……我希望我們有時間。”

“唔,我們是有時間,”塞拉芬娜說,“我們不是一直在說話嗎?我教了你一些巫師民謠,按照我的世界裏的老方法,它是被禁止的,但是你要回到你的世界了,老方法已經改變了。我也從你那兒學到很多東西。你聽我說:當你在電腦上與陰影說話時,你必須保持一種特別的心態,對嗎?”

“對,正如萊拉用真理儀一樣,你的意思是要我試著用這種心態來看我的精靈嗎?”

“不只是這樣,你同時也得像平常一樣看,現在試一試。”

在瑪麗的世界裏,有一種畫乍一看像隨意的色點,但是當你用某個方式看時,它就好像進入了三維空間:紙張上會是一棵樹,或者一張臉,或者某個以前根本不存在但此刻卻真實可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