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24頁)

“命運之子,”他大笑著,嘴角泛起白沫,“Aen Hen Ichaer,上古精靈血脈……現在屬於我了!”

他猛地挺直背脊,擦了擦嘴邊。

“只有傻瓜和神秘主義者,”他用慣常的平靜語調說道,“才會去古代傳說和預言裏尋找你存在的秘密,才會去你的家譜裏尋找你基因的源頭——他們認為那是你的祖先傳承給你的。他們錯把水面的倒影當成了夜空中的繁星。那些神秘主義者相信,那份基因會繼續成長,新的可能性也會因此誕生,而你的孩子和你孩子的孩子將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在你周圍塑造了一片魔法靈光,仿佛熏香的煙霧一樣裹住了你。然而,事實卻相當普通,甚至可用‘單純’來形容:真正重要的東西是你的血。只是字面意義,而非引申含義。”

他從桌上拿起一支大概半尺長的玻璃注射器。其末端是個纖細而略顯彎曲的尖頭。希瑞感覺嘴巴發幹。巫師借著燈光仔細檢查這件器具。

“我的助手會幫你脫掉衣服,讓你坐進那張椅子……沒錯,就是你好奇打量的那張。你會坐上一會兒,姿勢可能不太舒服,直到我用這件工具讓你成功受孕。其實也沒那麽糟,因為在開始之前,我會給你注射強力靈藥,確保精子與卵子的結合,並預防宮外孕的發生。別擔心,我有經驗。我已經做過上百次了。你也許是上古血脈之子,但我相信,在解剖學上,你的輸卵管跟普通女孩沒什麽差別。”

威戈佛特茲滔滔不絕地說著,顯然十分陶醉於自己的話語。“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你也許會不安,也許會高興,但你要知道,你的孩子不會出生。誰知道呢,也許它真是擁有超凡能力的天選之人,會成為世界的救星和所有國家的統治者。但沒人能擔保一定會是這樣,我也不想等那麽久。我需要血。更確切地說,是你胎盤的血。等你長出胎盤,我便會將其摘除。你應該明白,我其他的計劃與打算根本與你無關,所以我也就沒必要向你提供無用的信息。”

他戲劇化地停頓片刻。希瑞沒法控制嘴唇的顫抖。

“而現在,”巫師揮了揮手,“我邀請您坐上這張椅子,希瑞菈公主殿下。”

“應該讓葉妮芙那個婊子也來看看。”邦納特灰色的小胡子下浮出冷笑,“她有旁觀的資格。”

“當然,”威戈佛特茲再次拭去唇角泛出的白沫,“受孕是件神聖、高貴而又莊嚴的事,理應得到家人的支持。對小家夥來說,葉妮芙就像她的母親。在每一種原始文化裏,新娘的母親都該親眼見證這一儀式。快把葉妮芙帶來!”

“說到受孕,”邦納特朝希瑞彎下腰,巫師的嘍啰們正在幫她脫衣服,“幹嗎不用古老而又經典的方式,威戈佛特茲閣下?用更符合自然的方式?”

史凱倫哼了一聲,搖搖頭。威戈佛特茲皺起眉毛。

“不,”他冷冷地說,“沒這個可能,邦納特。”

希瑞尖叫起來,仿佛這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她叫了一聲,然後又是一聲。

“哎呀,哎呀,”巫師咂咂嘴,“親愛的,你高昂著頭,目不斜視地走進虎穴,可現在卻害怕一根細細的玻璃管。真丟人啊。”

希瑞沒理睬他的責備,開始放聲尖叫,直到實驗室裏的玻璃器皿都叮當作響。

突然,驚恐的呼喊在整個斯提加城堡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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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麻煩了,”紮達裏克用長矛刮著石板間風幹的糞便,“有麻煩了,有麻煩了。”

他看看同伴們,但其他守衛都一言不發。跟守衛們一起留在城門口的波利亞斯·穆恩也一樣。沒人命令他,他是自願留下的。他本可以像希利凡特一樣跟著灰林鸮,親眼見證湖中女士的遭遇和等待她的命運。但他寧願留在開闊的庭院裏,遠離城堡的房間和走廊,遠離他們帶那女孩前往的地方。他相當確定,她的尖叫聲不會傳到這裏。

“這些黑鳥是壞兆頭。”紮達裏克指著停在墻頭和屋頂的寒鴉,“騎黑母馬來的小丫頭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要我說,給灰林鸮當手下可不是啥好差事。聽說灰林鸮已經不是皇家驗屍官了,而是跟我們一樣的罪犯。聽說皇帝判了他死刑。等他落網時,跟他在一起的人都得遭殃。我們有麻煩了。”

“是啊,是啊。”另一個守衛接口道。他戴著羽毛裝飾的帽子,留著長長的小胡子。“木樁在等著咱們!就連眾神都不敢面對皇帝的怒火……”

“別擔心,”第三個守衛漫不經心地擺擺手,他是最近才跟著一群傭兵來到斯提加城堡的,“皇帝根本不在乎咱們,他有別的事要煩心。據說北邊什麽地方打了一仗。北方佬痛宰了帝國軍,讓他們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