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7/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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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換個方法,她看著兩個月亮,心想。它們如今是兩彎細長的新月,一大一小。我得換個方法,我試過想象地點或面孔,現在我要嘗試某種強烈的欲望。我堅定地、由衷地希望……

試一下能有什麽壞處?

傑洛特。我想見傑洛特。我真的很想見傑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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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她大喊道,“活見鬼!我這是在哪兒?”

凱爾比嘶鳴一聲,表示它也感同身受。它的鼻孔噴出白汽,馬蹄埋進了積雪。

狂風怒號,用銳利的冰晶遮蔽了她們的眼睛,拍打著她們的臉。寒冷滲入她的衣物,像餓狼一樣啃咬著她。希瑞渾身發抖,聳起雙肩,縮起脖子,試圖用立起的衣領遮住自己。

左右兩邊聳立著巍峨的高山,仿佛花崗巖紀念碑,峰頂沐浴在暴風雪中。山谷裏的河流覆蓋著厚厚的冰層。目力所及唯有白色,以及寒冷。

我有這樣的能力,希瑞心想,這樣的力量。我是諸界的主宰,但這毫無意義!我想見傑洛特,卻發現自己在荒郊野外,在冬天的暴風雪裏迷了路。

“來吧,凱爾比,動起來,不然你會凍僵的!”她用麻木的手指挽起韁繩,“好了,死腦筋!我知道我們來錯了地方,現在我們要回到溫暖的荒野。但我必須集中精神,而這要花點時間。所以,動起來吧!”

母馬噴出一團白汽。

風刮個不停,雪落在她臉上,凍住了她的睫毛。狂風呼嘯,聲如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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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安古藍努力讓喊聲蓋過風聲,“瞧那兒!那兒有馬蹄印。有人來過!”

“你說什麽?”傑洛特正了正纏在頭上、以免讓耳朵凍僵的圍巾,“安古藍,你說什麽?”

“腳印!馬蹄印!”

“誰能把馬帶到這兒?”卡西爾也被迫擡高嗓門,因為杉斯雷托河的流淌聲異常響亮,“怎樣才能把馬帶來這兒?”

“你自己看嘛!”

“的確。”吸血鬼說。他是隊伍裏唯一沒表現出凍僵症狀的成員。顯然,他對低溫和高溫都有同樣的忍耐力。“這是蹄印。但這些真是馬蹄印嗎?”

“當然不是。”卡西爾摸摸自己的臉頰和鼻子,“這麽荒涼的地方不可能有馬。肯定是什麽野生動物。或許是野山羊。”

“你才是野山羊,你這頭蠢羊!”安古藍喊道,“我說是馬,那就肯定是馬!”

像往常一樣,比起理論,米爾瓦更注重實踐。她跳下馬鞍,跪在地上,掀起兜帽。

“小鬼說得對,這絕對是馬蹄印。甚至可能裝著蹄鐵,不過也難說。風把大部分痕跡都吹散了。蹄印通向那片峽谷。”

“哈!”安古藍搓著手,“我就知道!有人住在這兒!我們跟著蹄印,也許就能找到溫暖的小屋。那邊說不定還能生火?也許那邊的人會歡迎我們。”

“也許歡迎的方式是用十字弓射出箭矢。”卡西爾諷刺地補充道。

“明智的做法是按原計劃,沿河道前行。”雷吉斯用無所不知的語氣斷言道,“那樣沒有迷路的風險。杉斯雷托岸邊就有供我們躲避風雪的貿易站。”

“你怎麽看,傑洛特?”

獵魔人注視著肆虐的暴風雪,沉默不語。

“我們跟著馬蹄印。”他最後說。

“我不……”吸血鬼開了口,但傑洛特沒讓他說完。

“我們跟著馬蹄印!出發。”他命令道。

他們催馬前行,但沒能走出多遠。他們只在峽谷裏走了大約四分之一裏。

“蹄印到這兒就斷了。”安古藍低頭看向潔白的積雪,“那匹馬像精靈的戲法一樣消失了。”

“獵魔人,現在怎麽辦?”卡西爾在馬鞍上轉過身,“痕跡沒了。被風雪掩蓋了。”

“不。”米爾瓦反駁道,“峽谷裏的風雪沒那麽大,不至於蓋住蹄印。”

“所以,那匹馬呢?”

女弓手聳聳肩,在馬鞍上蜷縮身體。

“那匹馬去哪兒了?”卡西爾不依不饒地問,“飛走了?消失了?還是說,我們都在做夢?”

峽谷上方傳來風暴的呼嘯聲。

“為什麽?”吸血鬼用意味深長的目光凝視著獵魔人,問道,“傑洛特,你為什麽要帶我們跟著這道痕跡?”

“我不知道。”傑洛特不情不願地承認,“我只是感覺到……某種東西。某種我熟悉的東西。這不重要。但你說得對,雷吉斯。我們得回杉斯雷托河去,緊隨河道前進。別再偏離路線了。按照列那的說法,真正的寒冬和壞天氣正在馬盧爾隘口另一邊等著我們。到那兒之前,我們必須保持最佳狀態才行。別光站在那兒了,我們走吧。”

“那匹馬怎麽了?”

“它怎麽了?”獵魔人喃喃道,“蹄印被雪蓋住了吧。也可能不是馬,而是野山羊。”

米爾瓦冷冷地看著他,但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