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情(第3/4頁)

溫玄寧斜身坐在窗台上,眉眼間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道:“姐,我來時見娘在找趁手的棍子,怒火沖天的模樣,跟要殺人似的,你可小心點,我看八成是沖你來的。”

瑟瑟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她連婚都敢逃,還怕挨打?笑話!

只是這說風涼話的小子著實礙眼,瑟瑟瞥了一下溫玄寧,蘊起嬌媚靈動的笑意,沖他溫柔道:“娘要是打我,我就跟她說,你為了逃學央我帶你一塊兒走的。放心,我是你姐姐,有什麽好事還能忘了你嗎?”

“別,別呀。”溫玄寧一急,翻身進來,道:“我實話跟你說,娘不會打你的。昨個兒太子表哥跟娘關起門來說了半天的話,也不知說了些什麽,等他走後娘就說這事算了,讓我們都別打擾你,你累了,該好好睡一覺。”

阿昭……

瑟瑟揉了揉眉尖,只覺愁緒頃刻爬滿心頭,帶著難以言說的積郁。

溫玄寧看在眼裏,勸說道:“姐,太子表哥對你多好啊,你都作成這樣了他都不追究,這要是換個人,只怕一氣之下非得退婚不可。”

瑟瑟白了他一眼。

溫玄寧最討厭她用這種看孩子似的,鄙薄不屑的眼神瞟自己,當即炸毛,抻了脖子叫嚷道:“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該嫁個暴躁蠻橫的夫君,天天打你,那個時候你就得勁了。”

瑟瑟順手抄起白釉廣頸瓶裏的花枝要抽他,瞧他顫顫巍巍地躲避,腦中靈光一閃,放下花枝,揪著他的衣領到跟前,壓低了聲音問。

“我不在的時候,娘可見過什麽人嗎?”

溫玄寧想了想,道:“就是那些屬官幕僚,再有就是裴伯伯……”他一頓,神秘兮兮地附在瑟瑟耳邊,說:“好像出事了,我聽了一耳朵,戶部有筆稅款對不起來,涉案官員是母親的心腹,岐王正拿這事做文章呢,母親好像挺被動的,正跟裴伯伯商量對策。”

溫玄寧口中的裴伯伯就是鳳閣侍中裴元浩,當今裴皇後的胞弟。

裴家與蘭陵公主自來交好,裴元浩更是公主府的常客,據說他們自少年時便過從甚密,前些年長安城裏還流傳著不少關於二人的風言風語。

只是當事的人皆不在乎,公主府裏的客卿又顏色繚亂,久而久之,桃色淡卻,置於兩人身上的那些探究目光也都移到了別處。

涉及朝堂風雲,權欲紛爭,瑟瑟從來不替她母親擔心。

她活到十六歲,就沒見過有誰能從她母親手裏討到便宜。特別是岐王沈晞那個蠢貨,憑他那點道行,給他鍍個金身,充其量也就只能上躥下跳地給阿昭添點堵。

至於裴元浩,那也是個宛如蛇蠍的厲害角色,但凡和她娘聚在一起謀算,指不定就有誰又要倒黴了。

瑟瑟暗自思忖,那夜她躲在密室裏怕被發現,匆匆跑開,對於那事只聽了個大概,關鍵之處尚未弄明白,總得找個機會再去摸一摸真相。

若那夜母親和裴元浩所說是真的,那麽她斷斷不能嫁給阿昭,絕不能嫁!

眼見瑟瑟垂著眼皮想心事,溫玄寧一時無聊,隨口道:“我聽說南楚使團今早入京了,陛下要冊封武安侯之女魚驪公主為妃,大約這幾日就會辦宮宴。阿姐,我今日無課,陪你出去裁件新衣吧。”

瑟瑟眼中一亮。

對了,陛下。

她母親也好,阿昭也罷,都是難啃的硬骨頭,想讓他們同意退婚那比登天還難。

可這門婚事的最終決定權並不在這二人之手啊。

禦旨欽定的婚約,還得皇帝陛下親自來解,只要能求得退婚的聖旨,她娘和阿昭又能說什麽?

瑟瑟撲騰著從榻上爬起來,微笑著吩咐:“備車,我要進宮給我的皇帝舅舅請安。”

一通繁冗的備儀,到了宣室殿門前時已近午時,頂著正盛的日頭候了一炷香,嘉壽皇帝身邊的大內官譚懷裕端著拂塵出來,沖瑟瑟哈腰鞠禮,笑道:“陛下正在召見岐王和鴻臚寺的官員,商討著如何招待使團,他老人家怕您候著發悶,讓奴領您去東宮找太子玩,正巧前幾日皇後念叨殿下,陛下待會兒要和皇後一起去東宮,瞧瞧殿下監國監得如何。”

瑟瑟躑躅著,為難道:“我……我不想去東宮,就在這兒等吧。”

譚懷裕是看著瑟瑟長大的,瞧這昔日爽朗大方的姑娘竟扭捏起來,還只當她是害羞,笑著勸道:“別說是陛下的旨意,就算沒有旨意,這都是自家人,誰還能挑您的理啊,只管放心去,陛下和皇後都疼著您呢。”

就這麽半推半勸的,瑟瑟被送到了東宮。

東宮裏難得清靜,大約因為正是用午膳的時辰,議政的官員都走了,沈昭獨自在書房裏,傅司棋領著去見他。

譚懷裕傳了旨意便匆匆回禦前伺候,將瑟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