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4/7頁)

可是他為什麽要害怕?

慕容澹揉揉眼睛,火辣辣的疼。

姚生陪著他在一處又一處的屍山裏穿梭,翻了一具又一具屍體,可都不是虞年年。

屍臭縈繞在呼吸間,喉鼻唇舌都跟著發苦,胃間翻湧。

“年年,我真的錯了,你看看我好不好?不要在這裏待著了,我帶你去漂亮的地方,誰都不敢罵你,誰都不敢欺負你。”慕容澹用濕漉漉的袖子,抹了濕漉漉的臉。

那塊玉也涼了,貼在胸膛處,再也升不起一點兒溫度。

第二日下午的時候,天才稍稍放晴。

後陽坡早被涼州王府的親衛包住了,一圈都系上了鐵絲,一個蒼蠅也放不進去。

老伯老眼昏花,推著一車屍體靠近了才發現圍了一群人,他打著商量,“小哥兒,您這不讓送人進去了,那屍體往哪兒放?”

“晉陽這麽大,總有個埋屍的地方,您老請別處去吧。”侍衛擡手讓他離開,算是極為客氣的了。

老伯訥訥不敢言語,夾著尾巴推著車又走了,怕再糾纏幾句惹了厭煩。王權至上,這些人殺人都不眨眼的,他個推屍體的老頭子算什麽?

死了都沒人在意。

狩陽帝自慕容澹回來後便日日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睡著睡著,刀就架在脖子上了,他這個侄子比他皇兄身體健朗,精力與狠心也都更勝一籌。

“今日慕容澹去哪兒了?”他在涼州王府外安插了探子,時時監控。

“聽聞昨日半夜去了後陽坡亂葬崗,將哪兒都圍起來了,也不知有什麽好東西,讓他這樣著急。”

太子趁著慕容澹不在眼前,嘴上抖起來威風。

狩陽帝眉一跳,看向太子,透出幾分不滿意,“你如何知道的?”

他還沒有得到最快的消息,怎麽太子能知道呢?

太子冷汗一冒,深知不小心犯了自己父親的忌諱,怎敢比他先得知外面的一舉一動?忙低頭恭謹,“兒臣在外殿遇見了探子,隨口問了兩句,見父皇日夜憂心,有意為父皇分憂。”

狩陽帝冷哼一聲,教人去將探子處理掉,換新的監視涼州王府,“都該知道,這大梁,誰才是君主!朕還在,用不著你這個太子代為分憂,你老老實實準備婚事。”

他思維不斷發散,心想太子才得到一個嶽丈,就敢越俎代庖,操心起國事,明日不該反了天,看上他的龍椅?又思慮起,是不是該給虞太尉些警告。

殿外有人大臣求見,太子趕忙告退,政務上的事兒,狩陽帝不肯讓他插手接觸分毫,他已經惹得父皇不高興,再不識趣,明日被幽禁都說不定。

走前只隱隱聽見狩陽帝摔了杯盞,暴怒大吼,“沈之昂呢!他怎麽還沒帶著人回來!”

想必是去終南山接高人回來並不順利。

高人都是有脾氣的,哪能輕易出山?以往狩陽帝有的是時間跟他耗著,如今慕容澹回來了,他急需一位通神之人。

萱女住在宮裏,她雖然有錢,但想要探聽太尉府裏的消息還是過於困難,近日夜裏總是夢到虞年年,要麽是在井邊提水,要麽是在廊下洗衣裳煮粥。

一醒來心突突地跳。

宮裏旁的沒有,但因為當今陛下格外迷信怪力亂神只說,所以養了不少巫師術士,她不信這玩意,卻架不住心慌,想求個安穩。

巫師帶著異獸面具,身披黑袍手裏握著龜甲進來了,神神叨叨開口問,“夫人要求什麽?”

萱女捏捏眉心,因睡不好,格外疲憊,臉色也蒼白,“求個人,求她安穩。”

“生辰八字可知?”

“辛卯年臘月三十日子時。”她想了想,開口。

巫師將龜殼放入火中炙烤,口中念念有詞,帶著幾個侍人圍著鼎繞圈亂舞,從袖口灑出一把不明顆粒。

萱女皺眉撇嘴,她就知道這些玩意神神叨叨不能信。

巫師忽然驚呼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小心翼翼將帶有紋路的龜殼捧起,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才含著淚搖頭嘆息,“難難難,命途多舛,玉殞香消!”

萱女一聽,陡然從座位上彈起,眼眶泛紅,“你說什麽?”

“夫人,您要算的人,紅顏薄命,已經沒了,早就沒了~”巫師垂著頭道。

“放肆!你胡說!”萱女滿目不敢置信,“拉下去,給我砍了他!庸人!她怎麽會死!你瞎說!”

幾個侍衛湧上來,將他拖下來。

“再去叫一個來!”萱女目眥欲裂,怒道。

所有人都知道她得寵,脾氣又不好,不敢怠慢,忙又帶了個巫師來,所蔔卦象,依舊同上一個如出一轍。

“拉出去,砍了!本宮就不信這偌大的皇宮裏,沒有一個能算準的!”

萱女慌張在宮殿裏踱步,“去!將皇宮裏所有的巫師都帶來!快去!”

為了確保他們不是為了保命,陽奉陰違,便又將他們單獨隔開了,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消息,也不清楚外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