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傳(第2/8頁)

二皇子笑道:“此人年紀輕輕,雖有驚世之才,卻狂妄得很。自稱生平得意事,樂律排第一,作畫只是第三,仙術更是排到第四去了。因他作了半闕《東風桃花曲》,感慨天下舞姬皆無天分能跳出來,索性畫在畫裏,剩下那半闕至今不肯作,聲稱天下無人值得他作完一闕《東風桃花曲》。這可真是狂妄之極了。”

帝姬看得入神,隨口接道:“樂律第一,作畫第三,那第二得意是什麽?”

二皇子卻有些為難,支吾道:“也沒什麽好說的……一個鄉野狂人罷了。”

原來公子齊的原話是,生平得意有四件事。第一為樂律,能引出鳳凰和歌,白鶴同舞;第三是作畫,尚可以假亂真。第四是仙術,聊以自保而已。那第二卻是風流多情,天下間再冷漠再固執的女子,他也有本事叫她們臉紅心跳再微笑,是個在女人堆裏如魚得水的人物。

這種話當然不好讓小帝姬聽見,他只能隨便應付過去。

帝姬也沒在意,只等那些舞姬跳完一曲,才慢慢把畫軸卷起,沉吟半晌,忽然擡頭笑道:“他真說世上無人能跳完一曲《東風桃花曲》?”

二皇子逗她:“怎麽?難不成我的小妹妹想挑戰一番?”

帝姬把下巴揚起,傲然道:“二哥你出宮告訴他,叫他快把《東風桃花曲》作完,馬上就有人能跳了!”

二皇子笑道:“你不是真的要跳吧?萬一出了醜,二哥可不幫你,叫外面的平民笑話你一輩子。”

“我敢說,就肯定敢跳完。”帝姬淺淺一笑,腮邊露出兩個梨渦來。

那邊二皇子再次出宮找公子齊,這邊朝堂上卻發生一件大事。左相做了二十多年的大燕丞相,前幾日突然上了折子,說自己年老體衰舊病纏綿,不能再報效君王,故而請求辭官。折子一上,滿朝嘩然。左相為官多年,官場陣營更是盤根錯節,復雜得說也說不清,他一點預兆也沒有突然說辭官,其中牽扯範圍之深之廣,簡直難以想象。

寶安帝勸慰數次未果,也是憂心忡忡。近來大燕國周邊並不平靜,西北大國天原國一直蠢蠢欲動,五年前吞並了西北周邊數個小國,兩年前更是大舉發兵西方四個國力尚算強盛的國家,也不知用了什麽奇兵妙計,短短兩年就滅了四國,疆土納入自己版圖。

天原國最近又頻頻騷擾大燕邊境,雖然還只是小打小鬧,但倘若有朝一日強兵降臨,難免舉國戰亂。這種時候,左相居然要辭官,等於砍了寶安帝一只臂膀,他怎能不煩惱?

朝堂上的事情,帝姬還不懂,她那時候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只是見父皇近來愁眉不展,便想著法子要逗他笑一笑。剛好半月後,二皇子又回來了,這次帶來了完整的《東風桃花曲》曲譜。

“事先說清楚,你要跳不出來,二哥可真沒辦法幫你。”二皇子苦笑,“那公子齊答應得倒是很爽快,不過他說曲子給你了,你能跳出來,他便願意傾盡畢生功力,畫兩幅最好的畫送你。你要是跳不出來,就別怪他在外面幫你宣揚不自量力的壞名聲。”

帝姬低頭仔細研究曲譜,毫不在意地笑:“那就等著他送我兩幅畫吧!”

玄珠和姨母秋華夫人在皇後壽辰前三天來到了大燕皇宮。這位秋華夫人聽說出嫁前還是個溫婉女子,身為大燕望族之長女,滿心以為父母會安排她嫁入後宮,做一國之母。誰想寶安帝一心戀著她妹妹,直接提親到家裏來了。於是妹妹先出嫁做了皇後,這個姐姐只得黯然神傷地嫁入諸侯國,成了個夫人。

自此之後她性格大變,看什麽都不順眼,聽說帝姬要在皇後壽辰的時候獻舞朝陽台,她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不愧是皇族嫡女,與那些小家子氣的作風就是不同,居然要當眾獻舞,外面的百姓們看了不知會說什麽。”

帝姬和討厭玄珠一樣討厭這個姨母,索性隨便找個借口開溜。皇後出於皇家禮儀,非要她帶著玄珠一起說話,其過程簡直苦不堪言。玄珠見她無聊地撕白紙練習通靈之術,又是滿臉不屑:“我還以為大燕嫡親皇族的仙術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原來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兒。”

帝姬不好翻臉,不然皇後晚上就是一頓好罵,她只得幹笑:“確實沒什麽厲害的,玄珠姐姐有什麽更厲害的給我看看嗎?”

玄珠當場拂袖而去,到皇後面前大哭特哭,說她折辱她,欺她是個諸侯的公主。秋華夫人不但不安慰,反而痛罵她一頓,氣得玄珠將自己關在屋裏兩天不出來,讓皇後憂心忡忡,當晚果然還是責備了帝姬一頓。

這母女倆每次來,都是一通烏煙瘴氣。帝姬有氣沒處發,幹脆求了二哥,換裝帶她偷偷溜出宮散心。因聽說公子齊常在環帶河邊飲酒作畫,帝姬有心要見見這位異人,便在環帶河邊等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