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生(第3/4頁)

“碰上性子倔的人,都是這樣磨脾氣的。”

“那……”魏鸞渾身難受似的扭了扭身子,道:“我若此刻就寫求救的書信,能稍稍松綁嗎?”見寶桔面露遲疑,又嘆氣道:“不然整夜困頓,明天手僵著,寫信未免太慢。終歸是我選的路,沒必要自討苦吃。回頭若能和解,我必重謝姑娘。”

說話間面露黯然。

寶桔在竇氏跟前頗有臉面,跟魏鸞不算陌生,知道她在公府裏養得嬌氣,平生沒吃過這種苦頭。如今能熬半夜才開口服軟,已是出乎意料了。且魏鸞早點服軟寫信求救,於竇氏而言,自是有益無害。

她生得健壯,對付兩三個嬌養的姑娘不在話下,自不將魏鸞放在眼裏。

稍加思索,便去準備紙筆。

魏鸞趁著這時機,割斷繩索後摸出細紙包著的藥粉,待寶桔上前幫她解繩索時,瞅著她鼻子便揚過去。這是玄鏡司制的,百多斤的壯漢都扛不住一小撮,魏鸞用了數倍的量,寶桔哪能抵抗得住?

在她昏迷摔倒前,魏鸞忙伸手扶住,而後就勢讓她躺在榻上。

開鎖的東西,盧珣也曾教過她。

等閑牢獄的鎖都不在話下,別苑裏這種糊弄女眷的更是手到擒來。

只是魏鸞怕鐵索磕碰發出聲音,小心翼翼地挪著,等雙腳脫困,已是鼻尖冒汗。

慶幸的是她身份特殊,章家這手段又著實齷齪,竇氏不願讓下人知道太多,臨走前曾吩咐仆婦值夜死守即可,屋裏的事由她的親信操持。是以屋內人仰馬翻,外間昏昏欲睡的仆婦也不曾察覺。

魏鸞迅速脫下外衫,跟寶桔換了衣裳,匆匆改換發髻。

又將寶桔捆在床柱,臉朝內側。

上下檢看過,沒太大破綻後,拿了封空的書信,推門而出。

廊下燈火昏黃,仆婦睜開困頓的眼皮。

魏鸞低著頭,將那信揚了揚,迅速往竇氏的臥房方向走。另只手裏卻牢牢攥著藥粉,以防被仆婦察覺後,迷倒逃生所用。不過此刻夜深燈昏,仆婦精神困頓,打死都想不到嬌滴滴的公府千金能掙脫繩索鐵鏈偷梁換柱,沒看太細。

且魏鸞朝竇氏住處走,似事情緊急,她們更不敢盤問。

只往屋裏瞧了眼,見“魏鸞”仍被捆在床柱,面朝裏坐著,遂安心坐回原處。

……

魏鸞出了偏房後,便如逃生的賊,提心吊膽。

寶桔的這身侍女衣裳很管用,縱有人遠遠瞧見她,也不曾起疑。出了這片屋舍綿延的地方,就方便多了,她拼盡了全身的本事留意周遭動靜,若碰見有人走來,盡量躲在暗處,或是繞行。

經過一處庫房,有擡放東西的輕微聲音傳來。

魏鸞忙躲在暗處,邊瞧那邊情形,邊想著如何悄無聲息的繞開。

昏暗月光下,那邊有七八個壯漢,擡的似是捆起來的鐵器,偶爾露出沒裹住的頭尾,倒像是刀劍鐵槍的模樣。深夜裏鬼鬼祟祟的,成捆成捆的藏入庫房。

魏鸞直覺有古怪,暫且沒敢多看,迅速繞開。

這別苑占地頗廣,內裏雖不算看得太緊,周遭定有嚴密布防——竇氏以她為餌,欲釣盛煜上鉤,全幅心思用在設套上,精銳定在外圍,出入盤查也極為嚴密。便是寶桔本人都未必能輕易深夜出去,何況她這假冒的?

好在章家豪奢,每處別苑都修得山水俱全,若無天然的湖池,便以人力開鑿。挖好湖池溝渠後,引近處河流的活水出入,做別苑遊賞之用。

魏鸞從前恰好去過那方小湖。

她熟門熟路地摸到出活水的閘口,瞅著沒人鉆入水裏,初夏冰涼的水漫過肌膚,冷得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輕輕抖了抖,往閘口處遊過去,果然見那方鐵鑄的閘門已被人鋸斷,在她摸過去時,有只手伸過來,隔著衣袖握住她手臂。

“少夫人當心。”是盧珣的聲音。

這個夜晚,他沿著上遊的河水潛入此處,在冷水裏泡了數個時辰。

魏鸞那顆懸著的心亦稍稍落回腔中。

盧珣之於她,便如盛煜的前哨,在這種危急時候能令她安心不少。

遂偷偷從水渠摸出去,臨近外圍院墻時,更是凝神屏息,輕手輕腳。為防遊水被人察覺,魏鸞甚至還安排了幌子,但凡這邊稍有異常,便鬧出更大的動靜引走注意,免得她再被抓回去。

所幸一切順利。

待潛遠些,盧珣拽著她一口氣遊出兩裏之外,魏鸞才拖著滿身冰涼涼的水爬上岸邊。

盧珣將她藏在茂密草叢,學了聲鳥叫。

不多時,染冬迅速趕過來,將一件厚厚的毯子圍在魏鸞肩上。

夜風涼颼颼的刮過來,魏鸞滿頭滿臉都是河水,冷得直打顫。染冬索性讓盧珣撐著毯子,她抱著魏鸞渡去暖意,又那幹燥的軟巾幫她擦頭發,口中低聲道:“少夫人放心,周圍有人守著呢,咱們擦幹了先騎馬去主君的私宅,喝碗熱熱的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