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5/6頁)

他還不滿三個月,正是脆弱稚嫩的時候,楚璇不敢用力,只好作罷,由他勾著蕭逸。

太後看在眼裏,忍不住低頭抹起了眼淚。

蕭逸輕拍了拍她的背,垂眸看向阿留,又搖了搖被他緊緊勾住的手,調笑道:“你這麽個小孩兒知道什麽啊?這個時候又來湊什麽熱鬧……”

話音剛落,阿留的小嘴就嘟了起來,瞪圓眼睛溢出近似於憤怒的光芒,勾住他的手更加用力,那小肉手幾乎蜷成了個肉團。

“好好好,朕說錯了還不行嗎?”蕭逸無奈道:“你不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兒,你是小神童,行了吧?”

說罷,他摸了摸阿留的臉頰,狠下心把手抽了出來。

太後一把抓住了想要走的蕭逸,緊攥著他的袖角,就是不肯松。

蕭逸又退了回來,笑道:“幹什麽呀?您怎麽跟孩子似的?您不是說了嗎,阿留最可愛了,阿留才是您的心肝寶貝,比我這小混蛋強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沒有我,不是還有阿留嗎?好了啊,不許哭了,哭多了長皺紋。”

他越這樣說,太後就越忍不住,哭得涕泗橫流,淒淒慘慘,抽泣道:“你不光是個小混蛋,你還是個小笨蛋,我為什麽疼阿留啊?還不是因為他是你的兒子!自打你出生那天起,自打你娘臨死前把你親手交到我懷裏,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指望,所有的喜怒哀樂就全在你身上了,要是沒有了你,那我這一輩子兜兜轉轉活到如今,真得就是什麽都不剩了。”

蕭逸被她說得紅了眼,仰了頭好半天,才把將要出框的淚水憋回去,他抽出巾帕給太後擦眼淚,邊擦邊道:“別哭了,別害怕,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從前過什麽樣的日子,以後還過什麽樣的日子,不會有人欺負您,不會讓您吃苦,什麽都不會變的。”

太後賭氣似得跺腳,哽咽道:“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就要我兒子!我要兒子!”

“您兒子這不是好好的嘛。”蕭逸給她把淚抹幹了,指著她恫嚇道:“不許哭了啊,大戰在即,女人哭不吉利……”

說完這句話,他心裏一動,看向站在太後身側的楚璇。

她眸光深凝地望著他,妝容細勻精致,如桃花灼面,幹凈明媚。

這樣想一想,好像自從他跟她說過大戰前夕女人哭不吉利之後,她就真得再也沒哭過了。

那邊太後止了哭聲,拉扯過蕭逸,瑣碎囑咐了他些事,蕭逸耐心應下,又反安慰了她一會兒,才終於脫出身來,迎著漫天夕陽余暉,一路奔去宮門。

他想回頭看看,看看他的兒子,他的母後,還有他的璇兒,可是強忍住沒有回頭。

這一去注定刀劍血雨,廝殺不絕,他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兒女情長裏了,得盡快收拾心情,平復下情緒,保持冷靜的頭腦,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增加勝算,在如今僵持的局面裏盡快透出重圍,掃除奸佞,安定河山。

他不想死,太不想死了,這人世間有他難以割舍的愛戀,他不想放手,不忍離開。

……

宛州的局面比蕭逸想得更加糟糕。

梁王所率殘兵的逃竄人數已十分龐大,封世懿和常景還不敢在這上面投注太多的兵力,也不敢派騎兵追擊,因這些人逃跑的方向很分散,他們拿不準是不是蕭佶的詭計,故意想要耗費他們的兵力,趁駐軍疲憊之際再給予痛擊。

封世懿將事情原委稟奏給剛到宛州的蕭逸,蕭逸沉眉思索了一番,道:“先不管他們,剩下的、還沒來得及逃的要嚴加看管,還有……朕要見一見梁王叔。”

那曾叱咤風雲、權傾朝野的梁王如今被關押在連營西南隅一個不起眼的小帳子裏,手腳都被鐐銬鎖住,盤腿坐在氈毯上,正閉目養神。

蕭逸揮退了眾人,獨自進去。

梁王年紀大了,且昔年南征北戰負了傷,受不得寒,要求給他的營帳裏放幾個炭盆,在皇帝未到之前,封世懿不敢讓他有個好歹,便皆應準,命人在營帳四角各放了一只炭盆。

銀絲炭被燒得‘蓽撥’亂響,還有一陣陣沉灰味的熏氣迎面撲來,蕭逸蹙了蹙眉,拿手扇了扇,站到了梁王的面前。

梁王似有所感應,睜開了眼,掠了他一下,隨即笑道:“你果然來了,真是好膽識啊,年紀輕輕的,有城府有魄力有謀略,莫怪我要輸給你了。”

蕭逸悠然看著他,緩慢道:“該來的總也躲不過,況且,朕想親自送梁王叔一程。”

梁王面容沉定,半點懼色也沒有,宛如還是那個在朝堂上攪動風雲,袖攬權柄的親王,神情淡淡,道:“是啊,你恨了我這麽多年,為了除掉我也謀劃了這麽多年,這個時候了,自然要來看看我這個階下囚。”

“不,朕就是想親口問問你,當年,母親在懷朕時,那些補藥裏的當歸尾是不是你指使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