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是時勢造英雄(第4/5頁)

“給我算一卦吧。”

老婆子打量了他一會兒,張開滿口黃牙的嘴,念念有詞:“劫從福來,氣從和來,難從身來……”

她拿出一筒竹簽,叫陳明搖一支出來。陳明看了滿滿一筒竹簽,心想:“讓它多跳幾支出來,如果掉下去的是單數,就告訴曉旭,管她答應不答應,心裏痛快些;如求是雙數,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陳明接過竹筒,閉上眼,嘩嘩嘩……搖出來了。陳明慢慢睜開眼,一看是兩支,心中一沉,忽然他發現老婆子的腳邊還有一支,歪倒著,陳明有些驚喜:“我可以去告訴她!”就在這個時刻,他的信念沖擊著他:“不,我不能那樣做,不能。”他沒有去撿那支竹簽,立刻起身。

阿婆在後面叫:“喂,後生哥,還沒算呢!”

可陳明給自己“算”好了,他騎車飛快離去。

這個晚上,陳明以為自己會難過會失眠,結果相反,心情很平靜,更沒有失眠,也沒有夢。

第二大早上,陳明醒來,一睜眼就看到雷震子,他明白了,他也要騰雲駕霧。

出國潮和回歸熱

蕭遙把信折燈,裝回信封。放進褲兜。

他徑直走向班主任辦公室。

這次父母來信主要談出國的事,到了需要他選擇的時候了。他想到了江老師,決定聽聽老師的意見。

江老師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先談談你的想法好嗎?”

“手續沒辦的時候,我挺想出去的;等手續辦得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很想走了。我既想和父母團聚,又想在國內讀完中學,我們國家的中學教育比英國好,我不想學業半途而廢。”

“你想你父母嗎?”

蕭遙不加思索地說:“想,我父母臨走前,問我他們走了我會不會哭,我說不會,當時覺得這有什麽好哭的,他們走了我更自在。等他們上了飛機,我卻忍不住哭了。前幾天,我爸爸的同事從英國回來,帶回一盤錄像帶,在屏幕上我看到爸爸媽媽,覺得他們老了許多,一定是這幾年捱的。看完之後我又哭了。人們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我就是想哭,老師。我是不是很脆弱?”

“不,蕭遙,我覺得這是正常的,如果不想、不哭。反而不正常了。”

“父母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我也很想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可我不想憑借父母在國外的機會出去。出國,除非是我自己憑本事出去——這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

“對出國潮的評論,報紙、雜志上已經很多。我想你也知道。我個人始終認為這是中國從封閉走向開放的一個標志。是個好現象。盡管它有許多令人擔憂的地方。蕭遙,我希望你出去,到外面看看,學學。但我希望你是高姿態的出國研討、講學,而不是低姿態的去打工求學。你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嗯。我想我總有一天要出去的,但並不是現在這個時候,不是以現在這種方式。”

“內地有股‘出國熱’,而深圳卻有股‘歸來熱’。許多留學生來信試探,托人問路,上門求職。當記者問他們為什麽。他們說,競爭、機遇、現代文明,這些歐美擁有的,深圳也開始擁有;而中國人傳統的歸宿感卻是國外無法滿足的。”

這時候,蕭遙已經完全明白老師的意圖與自己的目標。臨走,江老師又交待:“你也應該尊重你父母的意見。”

“老師,這您放心。我父母很尊重我的意見,我相信我能說服他們。噢,對了,老師,我父母說七月份會回國,他們很想認識您。”

蕭遙走到走廊,忽然發現,那些人們平日忽略的落葉原來是對自己的根如此一往情深,這就是落葉歸根吧。

不知怎麽的,同學們都知道了蕭遙的事,一個個都覺得不可思議,現在這年頭,別說有點海外關系,就是沒有也要拉上幾個來,誰不想出國呢,尤其柳清,不解地看著蕭遙:“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王笑天也說蕭遙犯傻,還故意給蕭遙戴高帽:“他在發揚愛國主義精神呢!”倒是陳明有些理解:“每個人想法不同,也許這樣更好。”

“蕭遙,古主任有請。”一位同學對蕭遙說。

到了古主任辦公室,古主任的第一句話是:“蕭遙,近來表現很不錯啊!”

蕭遙一時懵了。他不知古主任為何給他這樣的評價。

古主任見他發愣,說:“快學期末了,各班的班長都要寫一份總結。包括班務活動和自己思想的總結。蕭遙啊,我看你很可以寫寫對出國的認識嘛。”

蕭遙這才明白古主任的話是針對自己出國的事,真怪了,古主任是怎麽知道的。哦,肯定是他“深入群眾”得來的情報。古主任也挺難的,同學們不怎麽喜歡他,他卻想與同學打成一片,趁機進行思想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