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多是為情所傷
同學們對這次實習都有較深的體會。總結也寫得不錯,謝欣然就是其中的一位。她的文章也被選送到特區報社。
文章見報。這是一件榮耀的事,可是謝欣然對此沒有多大的興奮,最近老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無法排解。
謝欣然走在路上,沒騎車。她兩手插在褲兜上,像個男孩子,邊走邊踢路上的石子。路過一家發廊,店門口貼了張林青霞的大彩照。一頭瀟灑的短發,聽說林育霞是為情而剪,欣然摸摸自己的頭發,就進去了。
“要什麽發型?”
“林青霞那種,”
“那是林青霞前幾年的發型,現在她頭發又長了。”那人解釋,“現在不興這種發型了。”
“我知道。”
“洗嗎?”
“直接剪吧。”
小師傅拿著剪子在欣然頭上揚了揚。欣然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舉動似乎意味了什麽,訣別了什麽。
哢嚓哢嚓,蓄了幾年的長發不見了。欣然閉著眼任那人削剪。
在實習活動中,蕭遙和(3)班黑衣少女之間極其微妙的關系也許旁人察覺不出。但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過謝欣然的眼睛。
蕭遙時不時用眼向她傳遞信息。他居然會第一個知道她單車漏氣。有個男生在附近轉了半天,替她找到單車鋪。
削完頭發。欣然望著地上長短不一、黑黑濃濃的頭發,有些心酸。出了店,欣然晃著那頭盡管塗了許多“摩絲“但仍被風吹得散亂的短發,感到輕松了很多。
欣然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一對對戀人相擁著從她身邊經過。走到海邊,發現這裏幾乎是愛情的包場,全是一對對情侶旁若無人地偎依在一起。一加一並不只等於二,兩個人就是一個世界,就是全部。那此地有多少個愛情,多少個世界呢?欣然過去一向認為真正的愛情很少很少,猛地看見這麽多“愛情”.她不由得懷疑起來,這是愛情嗎?
《茜茜公主》裏有這麽一句話:“當你煩惱和憂傷的時候,遙望大自然,就會得到安慰和力量。”
欣然十分贊賞這句話。她坐在沙灘上,任憑上漲的海水浸濕她的鞋子和裙子。大有與大自然化為一體的感覺。
欣然任海風吹拂,像一個受傷的孩子接受母親的撫摸。得到海風溫柔的愛撫,欣然覺得輕松了許多。欣然擡起手腕,看看表。五點多了。她把一個紙團扔到海裏,準備走。她必須在五點半之前趕回家,否則媽媽又該羅哩羅嗦了。
那團紙被海水浸透,被海風展開,被海浪推回岸上。紙上黑色的鋼筆字已經化開,變得模糊,在夕陽下依稀可辨:蕭遙,蕭遙,蕭……遙……
欣然到了他們家樓底下,向上望這座25層的住宅樓,樓房好像在跟著雲彩移動,她覺得有些眩。他們家那幾只醜陋的鴿子在自家陽台外亂飛。“鳥兒為什麽會飛?”欣然想。童年有首歌謠:誰會飛?
鳥會飛。
鳥兒鳥兒怎麽飛?
這樣飛。
張開翅膀滿天飛。
欣然終於在規定的時間裏趕到了家,心裏噓了一口氣。
媽媽盯著欣然的頭發看了老半天。
“有什麽不妥?”欣然摸摸短發。
“現在的青年人。女孩拼命剪短發。男的又留得老長。”
“我是節約洗發水。”
爸爸回來了。他像以往一樣,從來不注意女兒的發式、衣著。根本就沒發覺欣然剪了發。
欣然提醒爸爸:“我今天改變了什麽?”
爸爸這才發現,哈哈一笑:“欣然這頭發比我還短。短發好,頭發短了,見識就長了。”
第二天,竟有人問:“誰啊?進錯班了吧?”
劉夏圍著欣然轉了幾圈,又用手揚揚她的頭發:“這一定是照林青霞的式樣剪的。”
有人說:“不如以前。”
劉夏笑得別有用心:“現在這時代,突然間剪短發多是為情所傷。失戀了決定與舊我告別,塑造新形象,林青霞如此,潘虹如此,欣然你——”
欣然撩起劉夏的長發。假假地笑道:“這麽說,長發的人必定都在熱戀之中嘍!”
劉夏怪叫了一聲。表示甘拜下風。
欣然瀟灑一甩頭。坐到座位上,看見林曉旭正打量她。
“憑良心說,怎麽樣?”
“憑良心說,不怎麽樣。”林曉旭裝出一副不理睬的樣子,“以後。我可不敢同你玩了。”
“嗯?”
“要讓我媽看見就麻煩了,“曉旭怎麽和一個男生這麽好。像話嗎?”
欣然被林曉旭說樂了。用手摸摸短短的頭發,笑笑。
這時蕭遙正走進門來,看到欣然就沖她笑笑。算是打招呼,欣然一下子想到那一地的頭發,她沒回應。
她把秘密埋在心底
欣然跨進家門,迎面撲來一陣油煙,媽媽正在炒菜。
“回來了,飯要一會兒才好。你先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