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圳“綠卡”情結(第2/5頁)

“你臉紅什麽,”唐艷艷哈哈大笑。“我又沒說什麽!”

“你好討厭的。”欣然撅著嘴。

蘇拉,欣然當然不會忘記的。她剛來深圳那年念初二。就收到蘇拉的一封“情書”。她很害怕,就告訴了父母。麻煩從此開始,媽媽找到他的班主任……幸虧深圳的老師比較開通。沒拿蘇拉怎麽樣。可欣然後悔極了,總覺得對不起蘇拉。蘇拉見到欣然,也是冷冷地板著臉……“他可能會被保送上深大,他活得多滋潤,哪像我……對了,他向我借初中英語,你有嗎?”

“我的書都借給你了呀!”

“再幫幫忙,向你的同學借。”

“我試試看吧。”

從唐艷艷家回來,都已經下午六點半了。一到家,她就覺得氣氛不對。爸爸十分委屈地坐在沙發的一角,媽媽則坐在另一頭。

“怎麽了,爸、媽!”

“問你爸去吧!”

“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唉。”

“你說啊,說啊,也讓女兒知道一下你是如何發揚風格的!”媽媽的聲音又提高八度。

“欣然,”這是爸爸的聲音,“我把戶口指標讓人了。”

“欣然,”這是媽媽的聲音,“聽到你爸說什麽了嗎?”

欣然發出“噢”的一聲,不知是表示驚訝還是表示懷疑,抑或只是一種回應。欣然自己也不相信這一聲是出內她的口,又加了一句:“真的嗎?”

“是真的。讓給快退休的老李。”爸爸也有幾分歉意,“老李馬上要退了,如果再進不了戶口,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就你積極,想當先進?想當勞模?那麽多黨員、先進工作者,怎麽就你品德高尚!媽媽又氣又急。”

“話不能這麽說,領導有領導的難處嘛……”爸爸總是很豁達。有一次爸爸去理發,耳朵被師傅刮破了,用一塊小紙片粘著止血。一進家門.媽媽就看到了,問他怎麽回事,爸解釋說:“……人家小師傅說了,她剃了那麽多頭,還從來沒有割破過。”媽哭笑不得,說:“難道人家還會告訴你,這是我第九次剃壞了。”

爸就是這麽一個人,欣然想:完了,我大概得和唐艷艷一樣,準備“打道回府”了。

“你有沒有為我想過?你戶口沒來,我也調不進來。這地方鬼政策,要男方戶口來了才能考慮女方。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卻發揚風格了。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你不為我想,也應該為欣然和浩然想想。”

浩然是欣然的哥哥,是爸爸和前妻生的,住在廣東農村爸爸的老家,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他很少和欣然家來往,兄妹之間很陌生。父母也只是每月按時寄去生活費。但從今年9月起,媽媽不同意再給哥哥寄錢了,因為他已滿了18歲。

爸爸還是可憐巴巴地坐在沙發的角上,手抱著頭,像個小媳婦。

最後,媽媽把所有的不滿和怨恨匯成一句話:“你啊,就是太窩囊!”轉身下廚房了。

突然,欣然大聲說:“面包會有的,房子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話雖這麽說,卻不見得這麽想。戶口指標不是“三個手指捏田螺”嗎?怎麽,這只田螺還是從手裏溜走了?如果真像媽媽所說,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那怎麽辦?欣然想到。不知哪一天,也許是後天,也許就是明天,老師又要統計一下無戶口人數,她又要舉手了。深圳,現在不屬於她,以後呢?

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去

哥哥來了一封信,主要內容是希望爸爸看在死去的生母份上,看在父子份上,幫他把戶口遷到深圳。信寫得很客氣,好像是親戚間請求幫忙。也正是因為這種客氣,更有一種壓迫感。爸爸為此傷透了神。

浩然把許多事想得太簡單,他以為深圳是遍地黃金。以為進戶口是三下五除二的事。

爸爸是孤立無助的。

爸爸總覺得虧欠了哥哥很多。哥哥希望來深圳打工,爸爸連一張暫住證都辦不到。沒有暫住證、身份證、高中畢業證、未婚證、待業證等一大堆證件,工廠就進不了。爸爸一直希望兒子能回到自己身邊,以了卻多年的心願。可這次……爸爸無可奈何地坐在一角發愁,不知如何向兒子交待。

“唉,老謝,我們醫院最近住了個大人物——公安局副局長,人蠻和善的,前兩天剛出院。你看能不能請他幫個忙?”媽媽冥思苦想了一番之後,提了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