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圳“綠卡”情結(第4/5頁)

“一點意思,一點意思。”爸爸口上這麽說,心裏肯定不這麽想。

“拿回去拿回去!”王局長提起袋子硬塞給爸爸。

“也就是一瓶酒和一些人參茶而已。”這瓶xo人頭馬和幾盒美國鷹牌花旗參茶是專門為局長買的。

王局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怎麽,還想讓我再來次腦溢血,再住回醫院啊?”

爸爸就像電影中的定格鏡頭,手上拿著禮品,呈上不妥,收回也不妥,嘴角僵了似的,笑不是,不笑也不是。

欣然冷眼看著他們倆。看看爸爸那模樣,笨拙、無所適從,不知所措,真是又可憐又可氣。

欣然很失望。父親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頓時消失了。她一直把父親當作事業上的偶像崇拜著,可現在“斯文掃地”了,欣然不由得用鄙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王局長家的門開了,進來一個男孩:“爸!”

欣然一看,是王笑天,差點暈倒。天哪!她居然到一位同班同學家送禮走後門來了。

畢竟是新學年,相互不大了解。欣然哪裏會知道王笑天是公安局長的公子呢。要是知道,就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來,也不會讓爸爸來。“丟人!”欣然心裏罵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極為敏感,自尊心最強。她把頭勾得很低很低,假如此時地上有縫,她一定一頭鉆下去。

王笑天挺熱情:“謝欣然。”

欣然更是尷尬萬分,極不自然地擡起頭,沖王笑天笑笑。又趕緊把頭埋下去。

這時,欣然的爸爸趁機把禮品擱在角落:“啊,貴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哈哈……欣然,你們認識!”

“同班同學。”王笑天用手在欣然和自己之間劃了劃,對欣然的爸爸說,“叔叔,你們談,我進去了。”

“好,好。”爸爸應道。欣然悄悄地重重地揪了一下爸爸的衣角,爸爸立刻明白了,“不了,不了,我們走了。王局長。好好養病,改日再來,改日再登門拜訪。”

出了門,欣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中午的太陽亮得耀眼。曬得人發昏。欣然在太陽裏閉上眼睛,爸爸不停地抹額頭上的汗水。

“幸虧那兒子回來,不然真不好收場。幸虧那兒子回來,不然真不好收場。”爸爸自言自語地重復著同一句話。

欣然厭惡起來。一個人一個勁兒往前走,像競走似的。

“欣然,別走那麽快,等等……別那麽快”爸爸在後面叫著。欣然還是在前面快速地走,後來索性跑起來。漸漸地,爸爸的聲音遙遠了,消失了。

欣然走在樹蔭下,陽光穿過樹葉,漏下一地碎金。欣然從碎金上走過,被碎金包裹著。“是這些樹葉把陽光遮掩了,不然就沒有這麽多陰影。”欣然想,我只需要陽光。

自己的爸爸怎麽會給人家的爸爸低聲下氣,窩囊!欣然忽然想起媽媽常常數落爸爸的這個詞,覺得十分貼切。真是窩囊!丟人!王笑天怎麽看我?他那麽口無遮攔,還能不在班上傳播開來?自己的威信名聲無疑要一掃而光了。欣然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一點意思一壺酒

謝欣然認真地審查王笑天的入團申請。欣然本來有發展王笑天的意思,可自從知道王笑天的家庭情況後,她琢磨開了:送不送上去?立馬送,有巴結之嫌;不送,太昧良心了。

學校規定每周星期一早自習要聽廣播讀報紙學時事。在這個時間裏,各班副班長都要站在講台前組織同學學習、發言。這天廣播裏正在批判請客送禮等不正之風:“有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賄賂一些經不起糖衣炮彈襲擊的人……”王笑天插嘴說:“這股風是該好好刹刹了。”全班開始議論,吵吵鬧鬧的。別的聽不明,“賄賂”“送禮”等字眼卻清清楚楚地不斷跳進欣然耳朵裏。欣然覺得自己站在講台上,不是組織者。倒像個接受批判的人,同學們的話好像都是沖她說的,就像文化大革命時開批鬥大會。欣然忍不住了.大聲嚷道:“不要吵。聽廣播!”王笑天蹦了起來:“本來就是嘛,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還虎視眈眈的。欣然記不清她是怎麽回答的,又是怎麽結束這堂自習課的。

當她坐到自己的座位時,她覺得頭昏。林曉旭過來問她哪兒不舒服。

“心不舒服。”

“心?”林曉旭眨眨眼睛,表示不解,“要上醫務室嗎?”

“不要。我坐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