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殊的見面禮(第2/4頁)

突然鏡子裏映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爸爸。”劉夏險些叫了出來。爸爸攜著個女人往雅座那邊走去,那人不是媽媽,是任娜。劉夏有點害怕了。爸爸昨天說今天有應酬。應酬到這來了。

劉夏的爸爸是個音樂指揮,劉夏的名字就是爸爸起的。念小學的時候,經常有同學對著她喊“劉夏(留下)夏劉(下流)”。劉夏就哭著跑回去告訴爸爸。爸爸說,這個名字多藝術,劉是爸爸的姓,夏是媽媽的姓,留下美好的回憶,多好的名字,過耳不忘。

曾幾何時,爸爸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劉夏隱隱約約覺察到形勢不妙。來深圳不久,父母的矛盾越來越大。媽媽說爸爸是“經不起‘糖衣炮彈’襲擊,腐化了”。劉夏念初中的時候。爸爸就打算離婚。劉夏給姑姑寫了一封信,聲稱:父母如果離婚,她就跳樓。這以後家裏倒是平靜了很長時間。再後來爸爸出名了,又被另一家劇團聘去當兼職指揮。爸爸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一個月都不回去一次。媽媽很緊張。叫劉夏到劇團看看。爸爸究竟在幹些什麽,到底和什麽人在一起。

劉夏敏感地預料到什麽,帶著一種使命感去了劇團。看見爸爸和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在一起。婚外戀對劉夏這代孩子來說已不再陌生,只是劉夏印象中的第三者都是濃妝艷抹血紅大口叼支煙的性感女人,可這個女人不是。爸爸看見她,很不自然:“劉夏,你坐會兒,我去給你們買點飲料。”

爸爸走了。剩下那女人和劉夏。

“劉夏,上初三了吧,馬上要考高中了,功課一定很緊吧!”

“你怎麽知道?”

“我是中央情報局的。我還知道劉夏拉一手好小提琴,劉夏將來想當藝術家。”

“知道得夠多了,可我不認識你呀!”

“現在咱們不就認識了。我和你爸爸是一個單位的,是舞蹈演員,叫任娜,你就叫我任姨吧。”

“哪有這麽年青的阿姨。上次。有個小孩管我媽叫奶奶。我媽不知多不高興,你卻願意老,真逗。”

兩個人都笑了。

“我想你還是叫我任姨。我聽了順耳。”

“成。任姨。”劉夏甜甜地叫了聲。她覺得任娜不錯。活潑、熱情、有個性,和媽媽一點也不一樣。任娜衣服穿得也好,簡單而大方,不俗不艷,頭發只是隨便用絲帶一束,全身散發出青春的活力。

“我走了。”

“你有什麽事嗎?”

“剛才有,現在沒有了。”劉夏說,“我挺喜歡你的。”

“真的?”

“真的。”

回家什麽也沒說。媽媽問她:“你爸有沒有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沒有。”當劉夏回答“沒有”時並不是有意替爸爸打掩護,只是她沒有將任娜歸到“別的女人”的行列。她反怪媽媽多心。”

媽媽不相信,終於,在一個地方堵截到了爸爸和任娜。以後,家裏就像埋了地雷,一不小心就踩爆。媽媽還叫舅舅教訓了爸爸一頓。盡管這樣,爸爸媽媽誰也不敢提“離婚”二字。

同學們已經從新老師的到來談到香港新機場的興建。

“劉夏。上去唱一首。”有人提議。

劉夏很有音樂天賦,大概是承繼了爸爸的基因。小學的時候她是全校有名的“金嗓子”,無論參加全市中小學生什麽樣的匯演,她的演唱準是壓軸戲;小提琴也拉得好。當初,爸爸要求劉夏每天練一個半小時,那可真難熬,簡直是受罪。那四根弦枯燥無味,她真恨,世界上為什麽有小提琴這種玩意兒。小提琴一擱上肩膀,她就望著鐘表發愁,真想把它調快一些。現在想練琴了,功課又壓得喘不過氣了,根本沒時間玩它。人真怪,總幹一些不想幹的事,真想幹的事卻不能幹;不能幹,心裏就越想幹,於是什麽莫劄特,肖邦,舒曼,威爾第整天掛在嘴邊,班上的女生都說她愛炫耀、愛吹。

“劉夏。唱一首吧!”

時下正風靡卡拉ok,劉夏也很願意在同學面前亮一手,可是今天……劉夏沒想到那個讓自己叫“任姨”的女人正是把爸爸搶走的“壞女人”。

“劉夏,怕什麽?”王笑天說。

就是,怕什麽!劉夏站了起來,上台唱。氣氣他們!

對,唱潘美辰的《我想有個家》:“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感人至深,在眾人的掌聲中,劉夏分明感受到爸爸和任娜的復雜而又尷尬的目光。

制造尷尬後悄然離去,這種作法是聰明還是愚蠢,劉夏沒有細想。不過她唱完歌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那裏。

“劉夏,其實我也看見了。”不知什麽時候,王笑天跟了上來。

“你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劉夏瞪著眼對王笑天吼道,“看到什麽了,同事之間出來喝杯咖啡很正常的事,大驚小怪,封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