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殊的見面禮

曉旭日記

x月x日

在同學們的種種猜測聲中,新老師來了。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楠,從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學習語文。”

江老師並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初次見面必定是,點名認人。江老師講了一個謎語給我們做見面禮:“世界上有一個奇怪的銀行,它給每個人都開了個賬戶,每天都往大家的賬戶上存入同樣數目的資金,令你當天用完,不準把余額記賬。不準預支和超支。如果用不完第二天就自行作廢。請問,這個銀行每天給我們存入的到底是什麽?”

原來。這竟是時間!!江老師還說:“設想一個人的壽命為65年。其中睡覺就占了20年,其中成長又需10多年,想想人的一生真正擁有的時間有多少?你們最大的資本就是你們的年齡。珍惜青春!珍惜時間!這是我對你們的全部希望!”

這話真叫人激動不已。我對江老師一下子有了好感。

後來,還發生了一件“大事”:余發趕寫上周的日記作業。江老師發現後卻讓我們以後不必交了。

他說:“你們交上來的日記大多數是為了應付老師,真話不說,假話連篇,不寫還好。我希望你們自覺記日記。寫下自己對生活的真實感受和認識,體驗到的歡樂和悲傷。而這些東西屬於個人隱私,我哪有權收來評閱!”

這話真說到我心坎上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在媽媽面前暢所欲言了,就喜歡獨處,希望無論在家裏還是自己的頭腦裏,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我總愛一人想許多事。我是一個愛幻想的女孩,想得多了,便會有記下來的欲望。日本有位作家說“文學是苦悶的象征”。我覺得有道理。一個作家,有時候他的痛苦也是他的財富。其實,無論我情緒如何,我都會記日記,就像對一個最最知心的密友交談。在這位朋友面前,我毫不羞怯地敞開心扉,告訴她一個女孩子的迷惘、困惑、快樂和愉悅。高興時我會一氣寫下許多,不得意處就寥寥幾筆。當然,這些內容只記在自己的日記本上,交給老師的那本,只是寫寫讀書心得什麽的。

我媽的觀點就和我不一樣,別看她是個編輯,還主持個“知心大姐”的欄目,可她卻說,記日記是小女孩常玩的遊戲。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能寫出什麽,盡是些沒出息的悄悄話,沒什麽價值。而且說自己年輕時也寫過,現在再看看,只看了十幾頁就看不下去,全是些無病呻吟的句子。

媽媽如果聽到江老師這番話,作何感想?江老師就是不同於別的老師。我總覺得他像一個人,一個遙遠又親近的人。看我想到哪兒去了,總之。我對江老師特別有好感。

隔壁家的小貝貝又在拉小提琴了。難聽的鋸木聲還夾雜著她媽媽的斥罵聲,“你怎麽這麽笨!我們為你學琴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再不好好練。看我不打死你!”之後就是小貝貝的哭聲。琴聲、罵聲、哭聲已是必然的合奏了。

翡翠咖啡屋

夕陽滿懷羞澀地親吻著大地,將萬物染成黃金色。最後一道鈴聲響過之後,各班學生從門口一泄而出,湧向各條街頭巷尾、各間時髦店屋。“佐丹奴”、“百佳”、“環字”、“國貿”、“麥當勞”都不乏他們的身影。他們熟稔地挑選著最愛吃的進口零食,購買各種昂貴的名牌貨,一會兒小聲嘀咕某歌星來深舉辦演唱會的消息,一會兒高聲評論中英關系。一會兒又咬牙切齒地咒罵一遍該死的課本和沒完沒了的考試。

他們像一群剛放出來的鴿子,嘰嘰咕咕鬧騰著。

“走,今天我埋單(付錢),上翡翠咖啡屋。”余發一邊招手一邊說。

“什麽事,那麽開心?”有人逗他。

“日記不用寫不用交了,你說這次是不是發達了!”

“行,我們都去,不吃白不吃!”王笑天說。

蕭遙問陳明:“你去嗎?”

“不,我有點事,不去了。”瘦高個拽了拽書包。朝另一方向走去。

“哼。竄得他!”余發沖著陳明背後撇撇嘴。廣東人用“竄”來形容一個人的高傲和神氣。余發和不少學生一樣,瞧不起成績特別好的學生,認為他們只是背書匠。

翡翠咖啡屋不大但很幽雅。灰白色調,是近年來的流行色。柚木地板泛著光亮,映得出人影來。看得出來老板在裝修上很是費了一番心思。他用一面十分大的鏡子彌補了空間的窄小。

余發他們找了一個靠墻地方坐下。盡管他們知道老師是絕對不會上這地方來的,但是因為帶著書包,中學生的標志簡直等於刻在額上,他們覺得還是不要大肆張揚為好。

劉夏專注地欣賞著枝形吊燈,上頭的水晶石實在太漂亮了,折射出的色彩真是難描難繪。“這一定是正宗奧地利水晶。”劉夏估摸著。她覺得坐在這種地方就是一種享受。一種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