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狗血(第3/4頁)

方瓊盤腿趺坐,道:“差不多和原先一樣。”

她將信將疑:“真的?”

“除了想吐。”

羅敷於是認為他沒說假話,裝作沒聽見:“我們回去照著完整的藥方琢磨解藥,這期間你要是再犯,就只好放血了。因祖上欠你們方氏,所以就不收診金,你要是願意給錢就直接簽個帖子,送給洛陽你們方氏在城南的錢莊,我錢都存那兒。”

“公子別聽她的,我師妹田產千畝,坐擁玉霄山,不缺錢。”

“都是匈奴的。”羅敷撇撇嘴。

“匈奴……哎?太皇太後那兒還有沒有剩下的尋木華?”徐步陽福至心靈。

羅敷也愣了,她怎麽從來沒想過這個?四十年了,樊桃芝隔那麽久還能給小公主用,如果真留下一丁點……

“別想了,”方瓊淡淡道,“我還不至於要匈奴人的東西。”

羅敷豎起眉毛:“公子這般有氣節,現在就把血吐出來還我。”

方瓊笑了,字字見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徐步陽眼看兩個人要鬥起來,忙勸架:“好了好了,我們這就回去研究。公子跟我們回京吧?”

“不能回,削藩過後南三省百廢待興,方氏既然南遷,必須在這裏安置好。”

羅敷看著他眼底的凝重,抑制住脫口的諷刺。

畢竟他也不容易。

*

端午節前塵埃落定。

越藩麾下的南安衛所節節敗退,上直軍靠從西突厥借來的良馬日行百裏,活捉了正在上吊的卞巨。大大小小的叛黨太多,浪費囚車,今上索性下令就地問斬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吏,位低的則關進當地牢房。

眾人驚訝於今上早早就定好了新官員的人選,細心的人發現其中不少是十年前受到劉太宰衛喻一事牽連的被貶官,衛喻是當世大儒,桃李滿天下,先帝血洗洛陽時將一大批人趕出京城,來到洛陽南端。隨之而來的是陸家軍復名的消息,黎州衛中那一支老當益壯的隊伍在數次戰爭中搶足了風頭,不僅受到祁寧百姓的愛戴,在軍中的威望也日益高漲。

戰事結束後,今上在望澤祭天,一杯酒敬了早已入土的陸將軍,一杯酒敬了在趙王府中總領兩省事務的帝師。方繼在南安披了九年州牧殼子,今日方大顯身手,把原平和祁寧治理得井井有條,與亂糟糟的南安對比極其鮮明。

玉水城的百姓被忽悠著攻占義倉後,各地民眾前仆後繼,當得知堂堂南安州牧為祁寧嘔心瀝血,並且是越王千歲阻止讓他回京述職、把他逼去鄰省的,民憤達到了頂峰。一個貴胄壓榨人民、廉吏棄省而走的地方,還有什麽值得留戀?還有,傳說王妃對王爺失望透頂,投江自盡,王爺也沒有在府中辦喪事悼念發妻,真他娘的不是男人。

越王世代在這裏紮根百余年,大廈傾覆,不過短短幾個月。

今上仁德,沒有苛待百姓,越藩打著愛民的旗號,軍隊所經之處也沒有太過擾民。南人都是最識時務的,有糧吃,有買賣做,稅收不增,便萬事大吉,何況現在的鹽價低得驚人。方氏出面澄清,之前迫於越王要挾,不得不假意順應,為表歉疚,還砸了巨款修復被戰火破壞的城墻與民居。

新的官員提拔上來後,方繼將帶著家眷出發去楚州治連雲,在摘掉牌匾的越王府內坐鎮南三省。今上給予他五年時間,一切南部要事皆可自行定奪,此前洛陽沒有任何一個大員能有如此權力,不少人議論今上膽子太大,不怕養出禍國的本源。

端午節陽氣正盛,王府裏的蒼翠草木沐浴著明媚日光,煥然一新。

羅敷幫挽湘提著一籃粽子,做著侍女的活計,跑前跑後地奔波。她在方繼跟前表現得不能再勤快,想給他留下個好印象,以後回京就難以見到他們了。

她舍不得挽湘,抱著她不撒手,挽湘摸著她的頭發,眼圈也紅了:

“你成親的時候,我和介玉來洛陽看你好不好?”

羅敷搖搖頭,悶悶地道:“先生不喜歡京城,而且你還帶著孩子,不能出遠門。”

挽湘把一個包裹交給她,柔聲道:“送你的,留作紀念也好。”

王放和方繼說完了話,來到這邊把她拉開,羅敷拿他的袖子擦擦眼睛,轉過身。

州牧的轎子晃了晃,開路的侍衛高聲屏退百姓,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王府的街口。

另一輛車停在石獅子間,趙王和王妃只送到影壁,便被河鼓衛請回。

羅敷身子一輕,被他抱上了車,簾子打下來,她按捺不住拆開包裹,從荷包繡囊間拎出兩件小衣裳來。

她看著看著就翹起嘴角,贊嘆道:“這個做的好精細,我只會繡自己名字。”

“你名字繡起來也挺難,”王放半個月沒碰她,手臂從腰上慢慢纏緊了,“聽說一旦當了娘,繡工都會變好,咱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