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6頁)

但除去這些,皺明城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

他讓陸行州在自己公司實習,在面對那些前來實習的學生時,他總有怒氣,一邊稱自己也是從這個時期過來的人,對他們表示理解,一邊叉腰大罵你們這些廢物。

他的心情時常不好,但他卻從不會對陸行州表現出不滿。

因為在他眼裏,陸行州是比自己更為純粹也更為優秀的知識分子。

所以在陸行州即將畢業、對未來舉足不定的時候,他教會了他抽煙,他說:“無論你以後是留在學校,或是走向社會,你都得好好珍惜現在的無知。你不會再有比現在更加理直氣壯的時候。理直氣壯的去獲取別人可能花了許多年才得到的經驗,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你得教我。離開學校,沒有人有義務去告訴你這些,也沒有人必須等待你的成長,你得自己摸索,跌怕滾打之後找出屬於你自己的道理。這就和少年時期的愛情是一樣,年少的無知總是值得原諒,這種理直氣壯的魯莽,你這一輩子不會再有。”

他起身,用手彈了彈煙灰,拍掉衣服落下的些許灰燼。

陸行州除去書本沒有讀過任何其他男人的內心,他的父親不會與他交談,而李校長過於年長,有些話注定無法傾訴,皺明城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與他談及了人生的家夥。

後來,陸行州實習時間達到規定要求,他終於決定讀研,在離開皺明城的公司時,他低聲道了一聲謝謝。

皺明城卻是揮手笑笑:“滾吧滾吧。”

陸行州於是又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他是中國人,因為長相出眾,成績突出,難免時常被系裏分去接待新一年入學的留學生。

他們學校的留學生總是數目龐大,有來自非洲的苦難同胞,穿金戴銀,熱情似火晚上咧嘴一笑,慎白大牙,寒毛卓豎。也有來自東南亞的。女的大多並沒有傳言中那樣美,男的大多也沒有臆想中那樣矮小。當然,最多的,還是祖國同胞。

他們中文造詣大多參差不齊,好的可以與你交談甚廣,從時事政治到柳永的淫詞艷科,稍微遜色的則會低調一些,通常對你微微一笑表示招呼。

也有些中文並不算好、但充滿熱情渴望與你溝通的外國人,他們用“你嗎好,嗎你好”來向人親切問候,陸行州腦中高速運轉一圈,臉上沒有任何異色,只悄悄糾正他的錯誤,而後伸手回答一句:“我好,我媽也很好”。

留學生大多比較有錢,條件優越,住高档的頂級宿舍,睡自己漂亮的小侄兒,比如葉姝。

也有條件較差,一心埋頭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比如胡文宇。

陸行州與這兩位同為留學生中成績頂尖份子,一同升至研究生。

剛剛在一起做項目的時候,他們互相打看,目光如炬,各自手上捧書,神情嚴肅,談人生,聊理想,偶爾提起自己最為喜愛的科學家。

到了一個月之後,他們互相熟識,話題就成為了那位科學家的續弦以及隔壁系花白裙下的腿。

胡文宇是一個保守過了分的男人,他從農村來,雖然談性色變,但內心依然有許多關不住的渴望,他額上冒痘,目光泛青,來到國外,肖想的姑娘紛至沓來,或高或低,或胖或瘦,越發讓他感到人生的幹涸之處。

那些姑娘沒有一個像葉姝看起來那樣明艷,但也沒有一個像她那般浪蕩。

所以胡文宇是有些害怕葉姝的。

他從未有過與人親密的經歷,他看見女人白花花的小腿會想到她們巨大的胸脯,看見她們一雙盈盈美目便會猜測她們是否對自己情根深種,要是看見了葉姝脖子上一點明顯的吻痕後,他甚至會覺得她是在公然叫/床,於是,他無數次氣憤無比地指責:“無恥!”

葉姝不以為意,她向來無恥地坦蕩。

何況,她只對陸行州有些稀薄的興趣,因為她認為,陸行州長得很是危險,極有可能心懷鬼胎、與純情少女瓜田李下,你儂我儂。

於是,她得了空閑就喜歡問他:“陸行州,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她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或者,你喜歡黑皮的?”

陸行州早些時候閉口不答,他試圖以自己的沉默應對這位女士的好奇心。

可葉姝向來耐心十足,她嬌笑起來,像是飄在風裏的鈴鐺,擾得你心煩不已。

陸行州覺得無奈,終於沉聲回答:“我為什麽就一定要喜歡一個姑娘。”

這樣的話,他曾經也同李文瀚、趙源說過,只是那時兩人情緒激昂,兩頰發紅,像是遇到人生中難得的困惑。

可葉姝不會那樣,她對男人們的心理一向深懷興趣,所以她道:“因為這是自然的規律,夜深人靜處,你心裏怎麽能沒有一個姑娘。她應該有高高的胸脯,大大的眼,白嫩的皮膚像豆腐,而你作為男人難道不想去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