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6頁)

陸行州皺起眉頭,顯得有些不悅。

他推開葉姝的手臂,終於惱羞成怒:“你真是個女流氓。”

葉姝歪著腦袋笑起來像只狐狸,她伸出手指,推開陸行州臉上的眼鏡,被他甩手打開,忍不住笑道:“這麽看起來,你的確長得有一些帥氣,就是平時表情實在冷淡。你為什麽要否認呢,喜歡一個人這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就像男人與女人做喜歡做的事,這也是愛,並不比別的感情要低俗。”

陸行州只能眯起眼睛,他一向知道葉姝沒臉沒皮,卻不知,她竟然還能舌燦蓮花。

於是他答:“因為我是一個人。”

葉姝聽見回答難免又笑起來,她整個身體往後靠去,聲色愉悅:“這樣說來,你其實也是有的,你看,你們男人總是這樣,心裏藏著一個人,卻總不敢承認。”

陸行州不知道她從何得出的結論,但他想,他總不能與一個女人計較。

所以他只能去找胡文宇。

可胡文宇此時也正是格外頹廢的時候。

他自從上月在休息室撞見了葉姝與她小侄兒的親密場景,整個人便有開始迷茫起來,時常懷揣一本卡佛的《啞巴》行走在風裏,他說自己此刻是無言獨上西樓,人比黃花瘦。

葉姝慵懶地坐在座位裏,她脖子上的咬痕昭然若揭,笑得格外燦爛:“你這是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胡文宇覺得自己已然來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覺得陸行州與他同病相憐,試圖拉上他參加隔壁的留學生聯誼。

陸行州有些動容,當即拒絕下來。

胡文宇口中的聯誼會是年初學生會舉辦的活動,他自己起初興致闌珊,後來去過一次卻開始雷打不動風雨無阻地參加起來,僅僅除去某月因痔瘡動手術而不得不休息的那兩個星期。

他那兩個星期惴惴不安得厲害,躺在病床上看窗外,捂著尊臀唉聲嘆氣,嘴裏偶爾叨念著聯誼會中某個姑娘的芳名,唯恐旁人看不出他彼時的憂傷。

陸行州那時有些愚鈍,聽他喃喃自語還以為這是又犯了病,後經由葉姝從旁點撥,才仿佛透過他那張若有所失的臉,看到了聯誼會中幾位嬌艷的小姐爽朗的笑聲。

於是他深感疑惑:“胡文宇也是將知識武裝到牙齒的男人,為什麽突然拋棄科學的真理,選擇沉迷了愛欲。”

葉姝那時心有不忍,她沉默半晌,試圖以人性的角度勸解眼前的男人:“陸行州,你不能意識消滅了自己,就沒收他人發春的權利。胡文宇是正常的男人,他看見索菲的腿會反射性抽搐,他得找個地方釋放,他或許已經與哪位姑娘進行過深沉次的交流,人一旦體會了人間快樂,便很難再適應貧瘠的精神世界。”

陸行州看著葉姝無比嚴肅的臉皺眉數秒,十分真誠地感嘆:“你可真是個女流氓。”

女流氓卻不以為意,她笑起來,更顯得坦蕩:“那是你沒有體會過,如果你也體會了,也會發現,姑娘們實在是可愛極了。就像那些不去喝酒的人,不會理解醉酒者的快樂,酒精剝去了你神經裏的束縛,剩下一個真實的自己。”

陸行州故作沉默,他從不認為某位姑娘可愛,或許是有的,但他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他不認為葉姝此時的話中有幾分正確,他只覺得她應該是有病。

葉姝難得碰見固執如陸行州這樣的男人,幾個月後,終於無奈地問:“陸行州,你是不是…其實,喜歡男人?”

陸行州沒有回答,他覺得眼前的女人病情日益嚴重,已經需要人為隔離。

好在葉姝向來不是庸俗的人,她看待陸行州的目光漸漸充滿慈愛,仿佛這樣一為無性戀者來到這世上走一遭,不能享受愛與性帶來的樂趣,也是十分可憐的事情。

陸行州不願在她怪異的目光下將就度日,終於在學期的末尾答應了她化裝舞會的邀請。

活動是學生會組織的,說是舞會,但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穿禮服。

大多數學生只是在臉上戴一副遮住半張臉的面具便算是有了入場的資格。

葉姝站在他身邊,讓他不要過分緊張,低頭說話,難免顯得有些不懷好意:“你的長相即使遮去一半依然出類拔萃,今天晚上過後,一定會有姑娘為你月經不調,日思夜想。”

陸行州置若罔聞,他不是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他第一次去的成人場所,其實是李文瀚舅舅開在工體邊的那個小酒吧。

那一年,他十八歲。

李文瀚和趙源那時像是酒吧的常客,他們坐在高腳凳上談笑風生,偶爾閑下來,指著不遠處或雞或客的女人,語氣十分篤定——“我小舅舅說了,你這樣的嚴肅份子一向喜歡浪蕩的女人,你在她們面前會脫去斯文的外表,成為毫無人性的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