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前到以後,一夜間擁有(第2/9頁)

“連你都說周得晚完美,也許他真動心了呢,又沒人拿到架在他脖子上。我沒有想太遙遠的事,也不去想會不會在一起,但,我不想再分開了。生死都不要再把我們分開。”她慢慢地說。

淩晨兩點,飛機降落在S市的機場,意味著距離任臨樹出事,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十多個小時。為了能爭分奪秒地回到B市,最終聯系到一架物流公司的貨機,她仿佛抓住了一線生機,哀求著工作人員:“我家人有危險,懇求你通融,我要去救他,我求你們帶上我。”

她虧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最終,池之譽留下來等清晨的航班,而她跟隨貨機飛往B市,阿姜在機場接她。

她擠在一堆貨物中,用力擦拭淚水,這一生哭得夠多了,她不想再哭了。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他們之間發生的每一個片段,不停地在她心裏重復。漸漸地,她感到巨大的眩暈感襲來。臨樹,你一定要平安無事。我不要再為你哭你知道嗎?你這次架子有點大,上千人都在找你,我也來了,等我們見面後,你要用力給我一個擁抱。

一個半小時後,終於到達B市。她繞了半個地球,還是回到之前出發的地點,再次和阿姜碰面。匆匆上車,趕往北山。一路上,阿姜的話,格外多,似乎不將葉余生的心紮得痛痛的不罷休。

“幸好我保留了寄包裹給你的快遞底單,才想方設法聯系上池之譽,不然,我都不敢往下想。我真後悔死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你去羅馬的事,我就應該一早就說,等你上飛機再說,真是太遲了!也許早點說,他就會去機場追你,也不會去北山飛滑翔傘了。”阿姜的手機響個不停,也懶得接,“媒體全炸開鍋了。這是事發後的第二夜,救援的黃金時間眼看就要過了,生還的幾率不斷變小。你後悔嗎,葉余生,他要是死了,你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啊!”

她心如刀絞。更恨自己的怯弱、虛偽、惶恐,還對他說出那麽多口是心非無情的話。

臨樹,我要你活著。我們要活在愛裏,與愛一樣久。

“連周深信都親自去北山找他,所有人都去了,我從未見過這麽大力量的搜尋。可是,你知道嗎,那個趙裁,居然連訃告都擬好了,簡直冷血,這次徹徹底底看透趙裁的真面孔。也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會看清楚,你究竟有多愛一個人。”阿姜說。

“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她靜靜地望著窗外黑暗的長夜,這一刻,似乎不再生出害怕,他在哪兒,她就在哪兒,如此想,也不害怕他是死是生。從此往後,生則同生,四則同死,再也不用害怕生死別離了。北山林場,燈火通明。警車和消防車閃著燈,原本草木四生的一塊山地被人踏成路,數百人守在空地上,天上飄著孔明燈,是千樹殘障員工無法進山搜救,所以在這裏點燃一盞盞孔明燈,為任臨樹祈福。

葉余生緩慢朝通往深山的路走去,這時,一支穿橙色搜救服的小分隊,下山回來,她沖上前,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問:“找到他了嗎?”

救援人員無力地搖搖頭,說:“我們這支隊搜了懸崖和水潭,別說找到人,就連滑翔傘的殘片都沒見到。只能等天亮之後再進山了。”

她松開手,從救援人員那拿了兩個手電筒,繼續往山裏走。被阿姜一把抱住,說服她:“你不能進山,北山地勢復雜,有的山還是原始森林狀態,從沒有人煙蹤跡,你這樣進去救不了他,反而弄得大家還要去找你。你聽話,救他的事交給專業的救援人來做,你就留在這兒等他。”

“阿姜,你別攔我,我要去找他。”她的心如同飄到山林深處,在呼喚他。

杜宴清正好趕來,緊緊把她往回抱,勒令的口吻道:“你現在進去就等於是送死!我不能看你白白送死!”

她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別做無用功了,他有幾條命能活著回來?我看你,還是準備準備,給他哭喪吧,或許這才是你能為他做的事。”趙裁出現,嘲弄地說。

“趙裁,我警告你,再烏鴉嘴你信不信我打爛你的牙!給我滾!”杜宴清指著趙裁的鼻子,呵斥著。

“也比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強,你裝什麽正義,別忘了五年前捅他一刀的人可是你啊!”趙裁邊逃離邊喊。

葉余生被杜宴清和阿姜強行拉回帳篷裏。

“他開滑翔傘這麽多年,我了解他的滑翔技術,我相信他一定會想辦法保命的,他一定會活著來見你。坐了這麽久的飛機,也要休息會兒,我和梁赫再進山找,也許等你睡醒了,我們就把他找到帶回你面前。”杜宴清說完,又對阿姜說,“你守在她身邊,別讓她亂跑。她現在是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