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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絲站在原地,看著瑞斯擺出一副悠閑的樣子走進了餐廳,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和他一起用餐。

瑞斯為何要在她來以後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呢?明明是他邀請自己來吃晚餐的。貝絲覺得受到了侮辱。要不是心中還懷著其他念頭,她一定會怒氣沖沖地甩開大門,轉身離去。

但除了跟著他走進餐廳,她別無選擇。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只有瑞斯才能解釋清楚。

上帝可以作證,要是有辦法從其他人那裏獲得這些消息,她一定會轉去找別人。

望著前方的瑞斯,貝絲盡力將視線固定在他的後腦上,想要忽略那充滿力量感的腳步。她的努力只是徒勞,就連瑞斯走路的樣子都很耐看。隨著腳後跟同地面的每一次撞擊,他的肩膀在昂貴的西裝外套下聳動,抵消了跨步時的沖力。望著隨意擺動的雙臂,她就能知道瑞斯的大腿肌肉在西褲下有節奏地繃緊和放松,進而開始幻想他赤裸的身體和結實的肌肉。

布奇的聲音突然蹦進了腦海:那種男人的身體裏流的就是殺人犯的血液,那是他的本性。

可昨天晚上,瑞斯在傷到她之前就把她趕走了。

她告訴自己,不必費心去解讀這些截然相反的表現,這無異於將各種高深的心理學理論應用在茶葉占蔔上,只會徒勞無功。她只需要跟隨身體的意願做出抉擇就行了,而她的身體說——瑞斯是她唯一的救星。

跨進餐廳,專為兩人而設的華麗餐桌令貝絲大吃一驚——沉靜的晚香玉和蘭花交錯擺放在餐桌中央,配以貴重的象牙燭台以及大量的精美瓷器和高档銀色餐具。

瑞斯走到桌前,為她拉開椅子,等著她就座,他魁梧的身材幾乎將整張椅子都遮擋住了。

上帝啊,穿上這套西裝的他真是帥氣。襯衫的開領處露出部分性感的咽喉,黑色的絲料為他的皮膚帶來一抹棕褐色。可惜他正在發脾氣。頭發披在耳後,也讓下頜處積聚的怒意愈發明顯。

他就像個一觸即發的炸藥桶,還是大號的。

還真是完美的約會素材呢。她自嘲地想著——和一個總是怒氣沖沖的吸血鬼約會。

她小心謹慎地靠著位置坐下。她可以發誓,瑞斯在推椅子的時候彎腰湊近她的頭發,深深地嗅了一下。

“你們怎麽那麽晚才來?”他在桌首處坐定,質疑道。發現貝絲沒有回答的意思,他不悅地揚起一邊的眉毛,黑色的半弧從墨鏡邊緣拱出來,說:“弗裏茨是不是花了很長時間說服你過來?”

貝絲裝模作樣地展開餐巾,鋪上大腿:“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布奇在跟蹤我們,我們擺脫他以後才開回來的。”

她注意到瑞斯四周的空間黯淡下來,仿佛他的憤怒將周遭空氣裏的光線都吸走了。

弗裏茨端著兩小盤色拉走進餐廳,擺到了餐桌上。

“紅酒?”他問道。

瑞斯點點頭。

老管家倒完酒後就匆匆離開。

貝絲拿起一把沉重的銀餐叉,強迫自己低頭吃飯。

“你現在為什麽又開始怕我了?”瑞斯的聲音裏透著譏諷,仿佛已經厭倦了她的恐懼。

她憤憤地戳著盤裏的綠色蔬菜:“哼……很可能是因為你看起來一副想要掐死人的樣子。”

“你走進房子以後就顯得很害怕,一直躲著我。而且在看到我之前,你就在害怕了。我想要知道為什麽。”

貝絲直愣愣地盯著面前的盤子,沒有擡頭:“或許是因為我記起,昨天晚上你差點殺死了我的一個朋友。”

“上帝啊,別提那件事了,行嗎?”

“是你要問的。”她回嘴道,“就算你不喜歡我的回答,也不要發火啊。”

瑞斯不耐煩地擦了擦嘴:“我不是沒有殺掉他麽,對不對?”

“那是因為我阻止了你。”

“這就惹到你了?大部分人都喜歡逞英雄。”

她放下手中的叉子:“你知道嗎?我現在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無動於衷,繼續吃著色拉:“那你為什麽又決定過來?”

“因為是你要我來的!”

“相信我,我可以承受被拒絕的打擊。”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似乎對她毫不在意。

“這是個錯誤。”貝絲將餐巾丟在盤子旁,站起了身。

他低喝道:“你坐下。”

“不用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那讓我改一下要求,坐下,然後閉嘴。”

她怒目而視:“你這個自大的混球!”

“今晚已經有人這麽罵過我了,非常感謝。”

弗裏茨很會挑時間,他端著熱氣騰騰的肉卷走了進來。

她橫了瑞斯一眼,假裝只是起身去拿桌子那頭的紅酒。她不準備在弗裏茨的面前一走了之。而且,她突然覺得自己更應該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