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出了醇親王府直奔德內大街,賢親王府阿斯門半開著,間或還能聽見幾聲狗叫。

她到門上請人通傳,看門的見過她,她這長相比較特殊,基本可以讓人過目不忘。門上一拱手,“沐侍衛,您可來了,那總管都來問了好幾回了。您趕緊進去吧,這會兒他正陪著王爺遛狗呢,您從那條道上走,走到一個垂花門,一拐彎就看見啦。”

這是成心難為人,頭回正正當當上門沒人帶路,哪個府的規矩呀?她拱拱手說:“那我真走了,萬一走錯了地方撞見福晉,到時候不能怨我。”

“走吧走吧,嫡福晉還不知道在哪戶高門裏呢,側福晉和庶福晉住的小院深,您想撞也撞不見。”

原來這七王爺也沒有正頭福晉,府裏只有一位側福晉當家。二把手和一把手是不可相提並論的,一把手住正院上房,二把手只能住得稍偏一點兒,要不怎麽叫偏房呢。

那成吧,定宜自己摸索著進了門。府裏各門有站班的人,都是侍衛處的,她一路走一路給人作揖,“您忙呢,我是新來的戈什哈,我叫沐小樹……”人家也都客氣回了禮,她算是王爺親自提拔的,有那麽二兩薄面。

照著門房指點的路走,越往深處狗吠聲越大。等過了垂花門,果然看見園子裏的大梧桐樹下牽著一條細狗,尾巴尖和耳朵尖上長毛飛舞,挺個胸脯昂個頭站在那兒,兩個眼睛一黃一藍,兇巴巴瞪著來人,模樣叫人害怕。

定宜咽口唾沫兜了個大圈子,到王爺跟前掃袖打個千兒,“主子,奴才上職來了。”

七王爺掃她一眼,沒說話,從邊上太監端著的托盤裏拎起一塊肉來,遠遠朝狗拋了過去。手上使了點巧勁,專挑刁鉆的角度扔,那狗簡直神了,身條扭得麻花似的,一跳一縱,準接個正著。

“嘿,好家夥!”七王爺拍拍手,沖沐小樹擡了擡下巴,“這狗是你十二爺淘換來的,陜西犬,鴛鴦眼,少見。要說上回也虧得你師哥了,沒他禍害我那滑條,我也覓不著這麽得人意兒的小把戲。”

定宜愈發往下呵腰,“該當這狗和您有緣……”

七王爺睃著他,“是你師哥的功勞唄?”

“不敢。”她怯怯插秧,“橫豎是咱們的不是,往後奴才好好伺候您,替我師哥贖罪。”

弘韜眼梢一白他,“這狗性子挺野,撒開就往人身上撲,要不你和它過過招?”

“別介。”她嚇一跳,“奴才伺候不了它,我看見狗就渾身哆嗦……再說我養鳥兒,身上沾了狗味兒,鳥聞見了不開鳴。”

七王爺想了想,嚇著他的心尖兒倒不好了,便不再搭理他了。

那金瞧準了時候回話:“主子,奴才這就帶小樹見壽恒去。後兒要上路,還得看看車裝得怎麽樣了,您的冬衣都預備妥當沒有。”

王爺忙逗狗呢,沒空過問那些個,擺擺手,把人打發了。

定宜才想起來北邊天冷,她連一件禦寒的衣服都沒帶,腳下搓著說:“大總管,我得回我師父那兒找棉袍子去,我忘了帶來了。”

那金翻翻眼兒,“甭惦記你那老棉襖了,給王爺當差能凍死你?你們侍衛有專門的棉鎧,裏頭絲棉墊那麽厚,到哪兒都像身上裹著氈子似的,啊。”

定宜應個是,跟著他往侍衛衙門去,曲裏拐彎穿過幾個門洞,侍衛處在王府東角門以外,一排青瓦房子,直欞窗上掛著老大的木牌子。那金進院子就招呼,“上頭讓到火器營取槍去,取回來沒有?醇王府的人樣樣置辦好了,你們呢,泥豬癩狗,扶不起來的阿鬥。給你們槍端著也像扛燒火棍,跟著好好學,別遇見事兒連機簧都不會扣。”

侍衛處人出來支應,笑道:“瞧您說的,我們壽頭就是使槍好手,嗵地一聲,百步穿楊。”一面說一面瞧來人,“這就是您說的那位?”

那金啊了聲,“叫沐小樹。”轉頭問,“哪個木啊?榆木的木?這名字取得有意思,又是木頭又是樹,敢情你五行缺木啊?”

定宜笑著說不是的,“沐是加三點的那個沐,小樹種下去不得澆灌點兒水嘛。”

“不賴,真說得通。”那金按了按太陽穴上膏藥,指著跟前人介紹,“這是廖大頭,是侍衛處的協理,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問他,他是包打聽,沒有他不知道的。”

定宜給見了禮,廖大頭霎著眼道:“他進侍衛處,幹什麽好啊?瞧這模子,不能扛刀也不能扛槍。”

那金嘖地一聲,“你打量他這身形,像個能震唬人的模樣嗎?不是讓他來打仗的,掛個職,另有他的指派。你呀,告訴他規矩,餉怎麽發、四季鞋帽衣裳怎麽領、再給他找個睡覺的地方,就成了。”

廖大頭摸著下巴復看這小子幾眼,上回他師哥偷狗叫他們逮起來,他能耐挺大,請動了醇王府的十二爺來說情,看來底子不薄。他應了句成,“這個這個……小樹啊,咱們侍衛當值分班兒,有晚上當差的,也有白天當差的,你是挑晚上還是白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