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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

“別再惹麻煩了!你有個青梅竹馬已經弄得我神魂不定了,別再冒出一個媒妁之言來!”

宛露悄眼看他。

“你以為我喜歡惹麻煩嗎?”她說,“麻煩都是自己找來的!”

“那麽,”孟樵也悄眼看她,故作輕松地問,“你那個青梅竹馬怎麽樣了?你們還來往嗎?他對你死心了嗎?他知道有我嗎?”

宛露低頭看著地上的紅方磚,沉默了。

“為什麽不說話?”

宛露擡起頭來,正視著他,坦白地、嚴肅地說:

“他知道有你,可是,他並不準備放棄我!我家和他家是世交,要斷絕來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他是個好人,不只是個好朋友,還是個好哥哥,我不能為了你,而和他絕交的!這種理由無法成立!”

他凝視她,然後,低下頭去,他急促地邁著步子。她跟在他身邊,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他咬緊牙關,悶著頭疾走,走了好長一段,他忽然站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用冒火的、堅定的、陰鷙的眼光,深深地注視著她,斬釘斷鐵地說:

“這不行!”

“什麽不行?”宛露天真地問。

“你要和他斷絕來往!”他命令似的說,“我不能允許他的存在!我不能!宛露,你如果了解我,你如果看重我對你的這份感情,你要和他斷絕來往!”

“孟樵!”她喊,“你怎麽這樣霸道?”

“是的!”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是霸道的!在感情上,我自私,我獨占,我不允許有人和我分享你,你說我不通情理也罷,你說我沒有理智也罷,反正,我不能允許你和他來往!”

“你不能允許!”她被觸怒了,驚愕地望著他,“你有什麽資格不允許?我交朋友,還要你的批準嗎?”

“你要!”他暴躁地喊著,“因為你是我的!”

“誰說我是你的?”

“我說!”

他們站在人行道上,彼此都激動了,彼此都惱怒了,他們眼睛對著眼睛,兩人的眼睛裏都冒著火,兩人都漲紅了臉,兩人都呼吸急促,像一對豎著毛,備戰的鬥雞,都冷冷地凝視著對方。然後,宛露把長發往腦後一甩,轉身就往後走,一面說:

“你是個不可理喻的暴君!”

他一伸手抓住了她。

“不許走!”他喊。

“為什麽不許走?”她也喊,“你不過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已經想操縱我所有的生活!你以為你是什麽?是我的主宰,我的上帝嗎?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悠遊自在得像一片雲,我是不受拘束的,我是自由自在的!我受不了你這種暴君似的統治!我告訴你,沒有人能約束我,沒有人能統治我,沒有人能管教我,你懂嗎?懂嗎?懂嗎?”

“你喊完了沒有?”他陰沉沉地問,把她拖到路邊的無人之處,因為已有路人在對他們注意了。

“喊完了!”

“那麽,聽我一句話!”他定定地望著她,眼光裏帶著燒灼般的熱力,“我並不是要統治你,也不是要約束你,更不是要主宰你,我只是……”他停住了。

“只是什麽?”她迷茫地問。

“愛你!”他沖口而出。

她站著不動,眼睛裏逐漸湧上了一層淚霧,然後,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麽話都不再說,就慢慢地向他靠近。他立即伸出手去,很快地挽住了她的腰,把面頰倚在她那飄拂著細發的鬢邊,他低語:

“宛露,別責備我,世界上沒有不自私的愛情。”

“我懂了。”她低低地說,“請你多給我一點時間……”

“幹什麽?”

“讓我學習被愛,學習愛人,也學習長大。”

他的心中一陣酸楚,用手指輕撫她的頭發,他溫柔地、歉然地說:

“對不起,宛露,我不該給你這麽多負擔。”

“或者,”她幽幽然地說,“愛情本身,就是有負擔的。”

他用欣賞而困惑的眼光看她。

“你已經長大了。”他說。

她微笑了一下,偎緊了他。

“我餓了,”她悄聲說,“我們去什麽地方吃晚飯?”

“去我家!”

她驚跳了一下,臉發白了,身子僵了。

“我不去。”她說,“我最怕見長輩。”

“你一定要去。”他說,“我媽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好多菜,她急於要見你。宛露,你遲早要見我媽的,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媽是世界上最慈祥、最獨立、最有深度、最能刻苦耐勞,也最了解我的一位好母親,她並不可怕,何況,她已經張開雙手,等著來歡迎你了。”

“哦!”宛露眨了眨眼睛,“聽你這麽說,我反而更害怕了。”

“為什麽?”

“我還沒見到你母親,但是,我最起碼了解了一件事,你很崇拜你母親。有本婦女雜志上報導過,戀母狂的男人絕不能交,因為他會要求女朋友像他的母親,所以啊——”她拉長了聲音,“你是個危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