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2/5頁)

宛露乘機擺脫了那位“許伯母”。

“再見!許伯母,我有事先走了。”

她一把挽住孟樵,逃命似的往前面沖去,把那“許伯母”硬拋在身後了。孟樵仍然喘籲籲的,被她沒頭沒腦地拉著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一連沖出去了好遠,宛露才放慢了步子。也不說明是怎麽回事,劈頭就給了孟樵一頓大罵:

“你為什麽要遲到?約好了時間,你憑什麽不守時?要我站在路邊上等你,算什麽名堂?你以為你好高貴、好神勇、好了不起嗎?”

“喂喂,怎麽了?宛露?”孟樵皺著眉說,“我不是一來就跟你道歉了嗎?你要怪,只能怪我太窮,下次發年終獎金的時候,我一定買一輛摩托車,來去自如,免得擠公共汽車受閑氣!”

“為什麽不叫計程車?”她的聲音緩和了。

“只有三站路,計程車不肯來,我有什麽辦法?”孟樵張大了眼睛,瞪著她,一綹汗濕的頭發貼在額上,那兩道不馴的眉毛,在眉心習慣性地打著結,喘息未停,臉孔仍然跑得紅紅的。宛露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就忍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

“唉唉,”孟樵嘆著氣,“你是天底下最難伺候的女孩子,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笑,我真拿你沒辦法!”

“難伺候,你就別伺候呀!”宛露撅著嘴說。

他站住了,看著她。她穿著件牛仔外套,牛仔褲,長發中分,直直地垂在肩上,一臉的調皮,一臉的倔犟,那撅著的嘴是誘人的。那閃亮的眼睛,帶著點兒薄嗔,帶著點兒薄怒,是更誘人的。他又嘆了口氣。

“怎麽盡嘆氣呢?”她問。

“因為……因為……”他低低地說,“因為我想吻你。”

“現在嗎?”她挑高了眉毛。

“是的。”

“你少胡鬧了。”

他們正走到了一棟新蓋的大廈的屋檐下,那屋檐的陰影遮蓋了他們。忽然間,他俯下頭來,閃電般地在她唇邊吻了一下。她嚇了一大跳,慌張地說:

“你發瘋嗎?”

“我沒辦法,”他說,挽住了她,“我就是這脾氣,想做什麽,我就要做什麽。而且,是你不好。”

“我怎麽不好了?”她不解。

“你引誘我吻你。”

“我引誘你嗎?”她驚嘆而惱怒地,“你這人才莫名其妙哩!”

“怎麽不是你引誘我?”孟樵熱烈地盯著她,“你的眼睛水汪汪的,你的嘴唇紅艷艷的,你的笑那麽甜,你的聲音那麽好聽,你的樣子那麽可愛,如果我不想吻你,除非我不是男人!”

“哎!”她驚嘆著,“你……”她跺跺腳,“我真不知道怎麽會遇到了你!”她又低聲嘰咕了一句,“都是那個皮球闖的禍!”

他挽緊了她,笑著。

“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他說,“我一生從沒有感激一樣東西,像感激那個皮球一樣。如果不是怕別人罵我是瘋子,我一定給那皮球立個長生牌位!”

她又笑了。

他盯著她。眼裏又跳躍起熱情的火焰。

“你真愛笑,你這樣一笑,我就想吻你!”

“哎呀!別再來!”她拔腿就跑。

他追上了她,兩人開始正正經經地往前走。

“剛剛那個女人是誰?”他想了起來,“和你在路上拉拉扯扯的!”

“是個神經病!”宛露皺著眉說,“我媽的朋友,什麽許伯母,在街上碰到了,就硬要送我一個寶石戒指,天下哪有這種怪事?她準是家裏太有錢了,沒有地方用!真不知道我媽怎麽會認識這種朋友。”

孟樵深深地凝視著她。

“你那位許伯母……”他慢吞吞地說,“有多大年紀了?”

“和我媽差不多大吧!那個許伯伯很老。”

“他們家裏有——兒子嗎?”

“我怎麽知道他們家裏有沒有兒子!”宛露說,用腳把一塊小石子踢得老遠老遠。

“不許踢石子!”他說。

“幹嗎?”

“萬一砸在別人頭上,說不定給我弄個情敵出來!”

宛露又要笑。

“你這人真是的!”她的眼珠閃閃發光,“你就是會逗我笑,然後又說我引誘你!”

“宛露,”孟樵把她的腰緊緊攬住,“聽我說,你那位許伯母,你最好敬鬼神而遠之。”

“怎麽呢?你也覺得她有神經病嗎?”

“不。”孟樵更緊地攬住她,“我猜她有個兒子!我猜她在找兒媳婦,我猜她是個一廂情願的女人,我還猜她正在轉我女朋友的念頭!”

“哎呀!”宛露恍然大悟地說,“你這一說,倒有點像呢!怪不得一見我面就品頭品腳的!不過,怎有這麽笨的人呢?這是什麽時代了,她還準備來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我連她那個兒子,是副什麽尊容都不知道呢!”

“幫個忙好嗎?”孟樵打鼻子裏哼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