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6頁)

塗醉山這時方發現自己的異狀,嘶聲道:“毒……毒……酒中有毒!……”他臉色發黑,雙手向祝青寧抓了過去,道,“解藥……給我解藥……”

祝青寧見了他這副情狀,也吃驚後退,道:“毒不是我下的,我更沒有解藥。”

塗醉山此時已說不出話,雙手抓向自己的喉嚨,口裏啊啊作聲,雙眼似要瞪出眼眶一般,十分駭人。他再也站不住,一跤跌下,蠕動了兩下,便無了動靜。過了好一陣,裴明淮才彎下腰去探他脈息,搖了搖頭。

“死了。”

薛無憂冷冷道:“好毒的毒藥。”他的眼神直射向祝青寧,聲音更是冰冷,“酒是你帶來的,也是你提議要喝的。不是你下的毒,是誰下的毒?”

祝青寧的目光落在石桌上,那裏除了兩壇酒,還有五六個酒碗。酒碗都是滿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姚淺桃身上。“姚姑娘,剛才是你倒的酒?”

彭橫江手裏還拿著一個空了的酒碗,他自看到塗醉山中毒的情狀,就在暗自運氣。發現自己並無異狀,才放下了一顆心,道:“我也是喝的淺桃倒的酒,怎麽我就沒事?”

姚淺桃道:“我……我看到舅舅一直盯那酒壇,便去替他倒。桌上有好幾個酒碗,我就全部倒滿了。然後端了一碗,給我舅舅……”

薛無憂道:“塗醉山只是隨手端了一碗。”

紀百雲點頭道:“不錯,老夫也喝了一碗酒,但我也並沒中毒。”

薛無雙取出一塊羅帕,包住手,把碰掉了一塊的酒碗拾了起來。“我的包裹裏有些銀器,我去取來。”

她奔了出去,不一刻便回來,手裏拿了幾支銀釵。她把銀釵慢慢自酒碗底下擦過,頓時變成了紫黑色。她又將另一支銀釵插進了還剩了少許的酒壇裏,銀釵卻並未變色。

原瑞升失聲道:“酒壇裏無毒,酒是下在酒碗裏的!”

薛無雙大聲道:“剛才有誰碰過這些酒碗?”

姚淺桃臉色發白,低聲道:“我……是我倒的酒。”

薛無雙道:“不止是姚姊姊碰過,我記得把酒碗拿過來的,卻是這位勾千芒勾伯伯。”

勾千芒面上鐵青,道:“不錯,是我把酒碗連同酒壇一同拿過來的,可我決沒有在酒碗裏下毒。我為何要毒死塗老道?我跟他又無冤無仇!”

裴明淮正在察看塗醉山的屍體,忽然一撒手站了起來,退了兩步。薛無雙道:“裴大哥,怎麽了?”

她的眼光落到塗醉山的臉上,也嚇得失聲驚呼。塗醉山的臉在先一刻還仍是紫黑之色,此刻卻像是被熱油燙過似的,起了一個個的水泡。不出片刻,他的整張臉都全是水泡,然後很快地開始潰爛,不出一盞茶的時分,塗醉山的臉便潰爛成了一堆血肉,還在發出噝噝的響聲,好像是油煎沸的聲音,聽得每個人都毛骨悚然。

原瑞升沉聲道:“好毒的毒藥!”

這時,那一直坐在石室一側的灰衣漢子,走了過來。他朝眾人掃了一眼,道:“請各位讓讓,我來看看。”

灰衣漢子朝塗醉山的臉上瞟了一眼,便道:“這是水上飛的獨門毒藥,不過,那水上飛聽說早已進了大牢,如今不知生死。”

他仍然戴著竹笠,裴明淮心下疑惑,不由得朝他多看了幾眼。

原瑞升顫聲道:“油鍋獄!這一定是油鍋獄!”他指著那石壁上的巨幅壁畫,道,“十八地獄裏,有一層便是油鍋地獄,把人投入燒沸的油鍋之中烹炸……塗醉山中此毒,決非偶然,決非偶然……”

薛無雙正抱著那個酒壇在看,此時忽然叫道:“哥哥,裴大哥,你們來看,這酒壇裏面有東西!”

她把酒壇裏所剩不多的酒盡數倒出,壇底果然臥著一塊琰圭。這塊琰圭卻是塊赤玉,燦若朝霞,顏色十分美麗。薛無憂將這琰圭托在手中,看了半日,望了姚淺桃道:“姚姑娘方才在倒酒之時,就不曾覺著酒壇裏有物事麽?”

姚淺桃想了一想,道:“不曾。”

裴明淮道:“這琰圭若是卡在酒壇底,想來也不會搖動。”

薛無憂劍眉微蹙,卻什麽都沒說。裴明淮對那灰衣漢子道:“閣下怎知道這是水上飛的獨門毒藥?”

那灰衣漢子嘿嘿一笑,又退了回去坐下,卻不回答。他身邊那黑衣女子,眼見塗醉山身死,都不曾多看上一眼。

原瑞升在他們說話之時,走到了那壁畫之前,仰頭呆呆而看。此時,原瑞升叫了起來:“畫上有他!這畫……畫上有塗老道!”

眾人都吃了一驚,只見原瑞升一只手指著壁畫,叫道:“那被丟在油鍋裏的人,就是塗醉山!”

薛無憂人影一閃,他已站到了原瑞升身邊。眾人都是一驚,紀百雲更是暗想:“想不到這薛家的少宗主輕功如此高強,倒要看看他別的造詣如何。昔年薛老頭劍術不說天下無雙,也差不到哪裏去,這薛無憂大概也得了他爹的真傳。”